溫鈺寒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而后微仰起頭看著裴邵城。
“如果我說沒有，他只是帶我到城郊的別墅裏住了一晚，因為我實在太困了需要休息……你信么？”
裴邵城聞言瞇起了眼, 語氣更冷：“你們兩個人, 待在別墅裏一整晚, 你卻告訴我說什么也沒發(fā)生。”他頓了頓,“溫鈺寒，你讓我怎么……”
“怎么相信是吧。”溫鈺寒淡淡接過后半句, 低笑了下，“所以, 還有必要再繼續(xù)問么？”
他繞過裴邵城拉開遮光簾又推開窗，讓天光伴著清晨的冷空氣一起卷入房間, 驅(qū)散了黑暗和滿室的酒氣。
面對溫鈺寒漠視的態(tài)度，裴邵城頓感一陣躁郁，抬腳踹翻了擋路的廢紙簍, 紙團連帶著雜物瞬間散落一地。
聽著身后傳來的悶響，溫鈺寒眼底升起了一抹濃重的倦怠。
當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再沒有了信任作為支點, 那么一切的疑問與答案就都將演變淪為毫無意義的廢話。
“裴邵城，別在我房間裏發(fā)酒瘋。”溫鈺寒揉了揉鼻梁間的穴位，打算抓緊時間投入到工作中, 爭取盡快將劇本再調(diào)整一個版本出來。
他返回到桌前打開電腦，又隨手從紙盒裏抽出幾張紙擦桌上未干的酒跡。
突然動作一滯，看向某處的眸色暗了下。
是那支萬寶龍鋼筆。
筆身已經(jīng)被磨損了，中間還因為撞擊凹陷下去，筆頭也徹底被摔斷, 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像一俱殘缺不全的無頭尸體。
“我花了將近五個小時才在樓下的花圃裏找到它, 可筆帽不見了。”裴邵城將唇抿成一條線，沈默了片刻，方才又冷聲道，“既然你回來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由你來完成。什么時候?qū)⒐P帽找到帶回來，什么時候再繼續(xù)工作。”
“你這是在耽誤整個劇組的進程。”溫鈺寒將放在鋼筆上的視線調(diào)回，“再大的咖位也不能這么做。”
“劇本已經(jīng)通過了，是你自己太追求完美。再說，你不滿意的那部分戲是在后半段，在此之前你有充分的時間來做這件事。”裴邵城的半張臉被天光照亮，半張依舊掩埋在陰影裏。他唇角揚起了一抹弧度，“至于剩下的細節(jié)調(diào)整工作，即便你那小助理不在，跟組的文策也應(yīng)該可以勝任。”
“我要是不找呢。”
溫鈺寒單薄的身型僵立在桌前，不輕不重地淡聲說。
“陸彥珩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和陸彥琛對于陸氏集團不久后掌控權(quán)的爭奪已經(jīng)到了白熱化階段。兄弟二人都迫切需要在陸正強以及整個董事會面前做出表現(xiàn)。”裴邵城沈緩道，“而我的公司還有華燦娛樂，一直都是陸氏最先想要達成戰(zhàn)略合作的兩家，可以說誰能同時拿下這兩份協(xié)議，就能確保他將是這場博弈中的勝者……順帶一提，華燦娛樂的副總裁沈未最近恰好剛正式接手了總裁職務(wù)。我和他，還算交好。”
裴邵城的言下之意太過明顯，如果溫鈺寒不聽話，那么他就會聯(lián)合他的那位好伙伴一起倒戈到陸彥琛陣營，將陸彥珩踢出局。
溫鈺寒笑了，可語氣卻逐漸轉(zhuǎn)寒：“裴邵城，你拿整個公司的前程做賭註，就為了和我換一支鋼筆的筆帽？小孩子都不帶這么做決定的。”
“陸彥琛雖不及陸彥珩那么深謀遠慮，但到底是年輕人，做事果決有魄力。兩人各有個的長處，跟誰合作于我們兩家而言也都各有利弊。評估工作已經(jīng)全部做在前面了，最后到底跟誰站在一邊，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裴邵城磕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點燃，徐徐道，“但這份決定對于陸彥珩，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這之后，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天光越來越亮，屋外間或傳來幾聲鳥叫，聲音聽起來很怪，一點都不清脆婉轉(zhuǎn)。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溫鈺寒頭也不回地淺淺開口道：“我知道了。”
他垂著眼，盯向那支破舊的鋼筆又緘默了許久，緩緩點了下頭，“我現(xiàn)在就去找。”
裴邵城彈煙灰的動作稍稍一頓，眼神更加晦暗，語氣卻仍是充滿著冰冷地戲謔：“溫老師對姓陸的情深義重，這是當真了么。”
溫鈺寒實在不愿再與裴邵城多言，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降溫了，記得多加件衣服。”裴邵城深吸口氣，在煙灰缸裏直接將煙頭碾了個粉碎，一字一句道，“別感冒了讓姓陸的知道，又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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