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對于楊戩那明顯的維護之詞不置可否，轉(zhuǎn)而問道：“你來作何？”

雖然已經(jīng)猜出他今日多半是見不到元始天尊了，楊戩依舊回答：“聽聞師祖近日在彌羅宮講道，特來求見?！?

“他不在?！蓖ㄌ旖讨魉菩Ψ切Φ乜戳怂谎?，答得很干脆。

楊戩無奈，退而求其次，“不知師祖他現(xiàn)在何方？”

駱凡出事，情況危急，也不是不能求助于通天教主，只是他與駱凡終究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元始天尊能為駱凡竭盡全力，通天教主就不一定了。

通天教主漫不答，反而話題一轉(zhuǎn)，忽然道：“你說，何為天道？”

何為天道？

即是天地之規(guī)則，掌控世間萬物，是支撐這世界存在運轉(zhuǎn)的根本。

楊戩并未回答，通天教主也不在意，接著道：“天道是死物，存在漏洞，幾千年前，他們就曾鉆過天道的空子。天道也是活物，不接受欺騙，一旦發(fā)現(xiàn)，必會清理。”

他們？誰？

楊戩猛然想起很多年前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次雷劫，恍然了悟，是自家小師叔，還有……師祖，如今小師叔已經(jīng)出事了，那么師祖也……難怪，通天教主會化作師祖的模樣來講道。

只是，已經(jīng)平安無事了幾千年，為何天道會突然發(fā)難？

這個問題通天教主也思考過，原因依舊不可考，他只能依稀感覺到，從某一日開始，天道的約束力驟然加強，之后元始便再沒有醒過來了，想來是天道開始依次清理曾經(jīng)僥幸逆過天的人了。

駱凡比元始天尊和靈寶道君的情況都要嚴(yán)重，不過他本就不屬于此世，絕對稱得上是一個bug，大概是天道最不能容忍的存在，就算被強制清除也不奇怪。

楊戩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通天教主半晌，始終未見他面上有任何擔(dān)憂或是煩躁的神色，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傲視萬物的模樣，仿佛絲毫不擔(dān)心元始天尊會如何。

“您有辦法了？”疑問的話，卻是篤定的語氣，楊戩從不懷疑通天教主對元始天尊的感情。

通天教主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明述，而是問了一句乍一聽去頗有些八卦的題外話：“聽聞西王母曾屢次找你執(zhí)掌天條？”

楊戩點頭，眸色驟然陰沈，黑如凝墨，他忽然想到，若不是今日早晨西王母又來找他說這事并且耽擱了他許久，他怎會與自家小師叔分開，以至于害他受傷。

但是以通天教主的性格絕不會平白無故問這么一句話，結(jié)合之前的話題，他大概有些猜到他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通天教主果斷道：“答應(yīng)她?！?

楊戩從來不想去天庭任職，但如果這樣能夠救自家小師叔，他自然不會拒絕，只不過，“執(zhí)掌天條又有何用？那并不是天道?！?

天道是世界運行的規(guī)則，天條卻不過是天地與西王母設(shè)下的一大堆束縛，兩者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通天教主微微勾唇，這還是這么久以來楊戩第一次看他笑，不帶絲毫諷刺不屑的意味，很正常的一個弧度，只是眉宇間卻仿佛掩藏著幾多滄桑，他輕聲解釋道：“如今的天條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變得繁覆而不合情理，天庭企圖借此把神仙們?nèi)υ谀切l條框框中，但那些大多都是人為添加設(shè)定的，只要不懼怕天庭的威懾遵不遵守都無所謂，然而如今大概已沒有幾個人知道那其下其實埋藏著天道的本質(zhì)?！?

通天教主驀然抬眼凝望著遠(yuǎn)處，眸色悠遠(yuǎn)深邃，語氣飄忽如風(fēng)：“在被大肆修改以前，天條的前身，便是這世間最原始的唯一不可違背的規(guī)則?！?

楊戩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以西王母的權(quán)勢欲居然交出這么大的權(quán)力，這說明她絕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天帝能同意她的要求，這么說竟連天帝都不知道？！

這個秘密真心有點大，埋得有點深喲。

“天庭從沒有過什么司法天神，因為天條，確切的說是天道，本是不可能被人為掌控的，西王母給了你掌控天條的力量，天道便盡在你掌握之中，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交出了怎樣的權(quán)力?！?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通天教主的表情很微妙，有些像是諷刺，又有些像是喟嘆。他自己是大神，元始天尊也是大神，他們的師尊鴻鈞道人更是大神中的大神，卻也拿天道這玩意兒沒辦法，但西王母不過是因為天庭的掌權(quán)者天帝給了她權(quán)力，便可將天道的控制權(quán)輕易送人，何其可悲。

他們或許很強大，強大到所有的神仙甚至就連天帝也望塵莫及，可終究……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所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