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彬一不小心跟何梅對視上,何梅的眼睛裏分明閃過一句話:看,他就是來跟我示威的。
陸文彬:“……”
“裴……”陸文彬想先替何梅撐場面,卻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眼前這位,只好僵硬地退而求其次,說:“小裴。”
裴問余溫文爾雅地點了點頭,跟著池硯稱呼,叫他:“陸叔好。”
氣氛有點冷,裴問余打完招呼,就把視線轉向了何梅。何梅卻坐著沒有動,這樣子,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像是要發難。
“你好。”陸文彬笑了笑,接了這茬,“別在門口站著了,進來坐吧。”
“好。”
直到裴問余在何梅對面坐下,他們隔了一張寬桌,四目相對。
雖然無可奈何,但在這來回的短暫片刻裏,何梅已經匆忙地做好了心裏建設——即便裴問余此刻直接開口跟她要兒子,她也不能亂。
裴問余記得自己最后一次見何梅,是在救護車前,聊天內容不怎么愉快,結束地也很倉促。當時的自己一窮二白,失敗得一塌糊涂。
而此時此刻,裴問余看著這張依舊跟池硯酷似的面孔,雖然老了一些,但還是能品出風華的。
桌上的普洱已經煮沸,裴問余稍稍定了定神,起身給何梅和陸文彬倒了一杯。
“阿姨,喝茶。”
“嗯。”何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她其實不愛喝茶,覺得那味道既苦又澀,別人說得再怎么天花亂墜,喝在她嘴裏全是一個味兒。
裴問余卻說:“這普洱有些年頭了,沈老板一直藏著不舍得喝,今天算是招待貴客了。”
他話說到這兒,何梅聽出了點意思,她抬起眼眸子,問:“你跟這兒的老板很熟?一般人可不會拿出來。”
“很熟,我沒有親人,他們算是我的哥哥。”裴問余誠實交代,“我這幾年一直受他們照顧——這家店,我也參了點股。”
何梅揶揄:“賺了不少?”
裴問余:“還好,但可以保證衣食住行無憂。”
何梅覺得裴問余變化太大了,年少時裹在身上的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染了一層謙遜和溫雅。他做事說話都這般誠心誠意,何梅也不好太陰陽怪氣。
她不自然的干咳一聲,問:“你怎么弄到我電話號碼的?是池硯給你的嗎?”
“不是。”裴問余坦誠地說:“大家都是賺錢做生意的,其實很好打聽。”
“行吧。”何梅心累地又喝了口茶,以毒攻毒,“你找我有什么事?”
“還錢。”
何梅問得直接,裴問余答得也直接。坐在一旁的陸文彬忍俊不禁,但只能忍著。何梅聽著裴問余的回答,微微一怔,左右干什么都不對,只能端起桌上的小杯普洱茶,一飲而盡,澀得她胃裏直冒酸水。
裴問余見她的茶喝完了,便起身又給倒了一杯。
何梅:“……”
她無言以對,只好等著裴問余下一步動作。
裴問余從上衣內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他把卡放在桌上,兩指推到何梅面前,說:“阿姨,這卡上一共四十萬,密碼是池硯的生日。”
這話聽著太耳熟了,何梅細眉一挑,有些不悅,“你這是什么意思?”
裴問余:“您放心,我沒有任何不尊重您的意思——我所有的賬號密碼,包括手機支付密碼,全是他的生日。”
事情做到這份上,竟還是個情圣。
何梅冷笑一聲,她指尖點在那張銀行卡上,卻沒有收,“可是,這裏面的數目不對吧?”
“我舅舅……”裴問余覺得這個稱呼別扭,便改了口,“繆世良從您那兒要了十五萬,再加上后來借我的二十萬一共三十五萬。還有五萬……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算利息的?”
這話點到為止,裴問余沒再繼續往下說,何梅凝視著銀行卡出神,沒接話。包廂裏安靜了不多時,何梅突然抿嘴輕笑了聲,她把卡放進了自己包裏。
但帳結清了,這場座談會并沒有馬上結束。何梅抿著這普洱茶,慢慢品出了些味道,她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半,忽然好像理出了頭緒似的,抬眼問裴問余:“你用這些錢,想買我兒子?”
對于何梅的驟然發難,裴問余并不在意,他只是奇怪地反問:“我不是很懂,您為什么會用這個字?不太友好。”
何梅表情平淡,“這很一目了然,你用錢,想讓自己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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