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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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凝，這裏四面機關，若是我……我死了……”周榭泉保留著最后的神志，“你萬不要亂動，原地等……等著阿熙……和豐閣主……來找你……他們不會……不會丟下……不管的……”

“說什么死不死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駱凝一聽周榭泉交代后事的語調，氣的要命，還沒到絕境，怎可輕言生死，她再不顧什么機關，幾步靠近周榭泉，“周大哥，你傷在哪兒了？”

“別過來……我……”周榭泉一口血水吐出，五感放大，女子的體香讓他神志恍惚，周身仿佛千萬蟲蟻噬咬，心臟肺腑的火越來越旺，火焰滋啦滋啦的灼燒到每一寸骨頭。

駱凝聽著周榭泉渾濁的噓喘，伸手試了試周榭泉頭頂的發汗，又想周榭泉不讓她靠近，閉著眼強忍著什么，確是有了些許頭緒，“周大哥，你是不是……中了藥……那種藥……”

她曾經見過那種藥發作的模樣。

她剛從家裏跑出來時，還沒想著去南陽，路上吃酒，見一個姑娘跌跌撞撞的跑來，身后兩個兇猛壯漢死命的追。

路見欺凌弱小，立刻抱不平，駱凝打跑了那兩個壯漢，一問才知是人販子拐賣來的女子。那女子說還有好幾個姐妹被賣去了妓院，想女俠大發善心，把所有被拐女子都救出來。駱女俠當晚提著槍端了妓院，關在黑漆漆屋子裏的幾個女子，就如周大哥這般，渾身發汗，眼神迷離，不停地抓傷皮肉，難受至極。駱凝不知如何是好，抓了個大夫，大夫幾盆冷水澆下來，給那些女子喝了苦藥，那些女子才消停。

周榭泉沒有回答她，這般窘迫不堪，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讓駱凝看見。但小姑娘既然看出來了，卻有恃無恐，傻傻的站在他身邊。還好有鐵鏈鎖著他，若不然他可保不正自己能忍得住，不會如餓狼猛虎一般撲過去。

駱凝手邊沒有藥，更沒有冷水，有的只是黑漆漆的鎖鏈和落在地上的刀。周榭泉方才都交代后事了，藥定是極其厲害的。她記得當年那大夫最初來時，瞇著眼睛看著那些被他救了的女子，說那種藥，還有另一種解法。

世人所不齒的，世道所不容的方法。

駱凝死死拽著自己的袖子，這裏只有她，除了她，沒有人能救周大哥。周大哥是為了救她，才被那些鎖鏈纏住，若非被她連累，周大哥自己或許早就走出坑洞去了。且她要找到紅櫻和紅雪，她要把駱家槍法發揚光大，要是沒有周大哥，她一個人根本走不出這個鬼地方。

少女情竇初開心間，恍惚而動，仿佛愿意與眼前的男子親近。駱凝慌忙掐了自己一下。姐姐曾經為了岱玨死在西北，她發誓這輩子不會學姐姐，對任何男子動心，更不會為男子犧牲自己。可若這是一筆生意，犧牲她的貞潔，換兩人都能活命的機會，卻相當劃算。

“周大哥……”駱凝性情爽利，做下決定總是很快，踮起腳，雙手撫上了周榭泉的肩，又順著寬闊堅實的肩膀攀上脖頸，微微湊近，四目相對，一雙是睜著的，一雙閉合打顫，駱凝感受到眼前人艱難閃避的動作和壓在嗓底下的嗚咽，可接下來該怎么做？她從小到大，日日耍槍打拳，卻從沒有人教她怎么跟男子親近。

溫熱的氣息撲面，駱凝的心砰砰直跳，她知道周大哥一定不想連累她的名節，但她是心甘情愿的。

周大哥會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嗎？

好像要先脫衣裳……她小時候藏在床下面，見爹爹和娘親親近時，就是這么做的。想著想著，雙手從脖頸劃到后腰，十分笨拙懵懂的擺弄束腰帶。

“駱……駱姑娘……”周榭泉僅存的意識，預感道駱凝想要做什么，他想阻止，然心有余而力不足，雙手雙足都被鐵鏈纏著，只能任由駱凝擺布。

駱凝退了腰帶，又退了外袍，接下來是早已被汗水濕透的內衫，周遭烏黑看清楚，可駱凝依舊漲紅了臉，“我……我……我該怎么做……”

駱凝上下其手，之后該怎么辦，自己的衣衫是不是也要退干凈？想到此處，再剛強的心智也要打三分折扣，駱凝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周榭泉苦笑，事到如今，姑娘家都不扭捏，他還有什么扭捏的。若他是駱凝，為了活命，或許也會做這般選擇。江湖兒女，與那些把名節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的貴族女眷不一樣。

駱姑娘情深義重，為他犧牲，若駱姑娘愿意，他出了魏王墓，立刻回去請師父去鳳新駱府提親，把駱姑娘風風光光的娶過門。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算委屈了駱姑娘，“駱姑娘恩情，在下此生，定不辜負?！?

駱凝心神緊張，又滿腦子漿糊，好歹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句，“周大哥，我……我不會……”

“靠我近一點，”周榭泉動彈不得，只能駱凝主動，但這種事兒，讓姑娘家主動，有失君子風度。駱凝還是天真爛漫的處子之身，鳳新駱家是正了八經的江湖門第，槍法傳家，自不會教女兒諂媚迎合男子。

但若不由他引導，小姑娘大概這輩子也找不到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