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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祁野比她更敏感。

任何交通工具，幾乎都是同去同歸，至于汽車使用因為太頻繁，還是保留了空間，他高度緊繃，過度保護(hù)，試圖扼殺任何傷害到她的可能性。

但是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死法。

慕笙蘇醒的時候，變成了阿飄，飛到自己家門口，想著都這樣了還走什么正門，于是繞了個大圈飄到窗口，砰的一聲，金燦燦，銀花花的禮花碎片慢悠悠掉在地板。

“我說秦子陽，你這買的什么禮花棒？我這還沒用力扯呢就炸了？”

是祁野的聲音，他站在窗邊，不滿回頭。

屋子裏不僅有祁野，還有秦子陽和顧姝，宋書也在，他老婆懷孕了，宋書站在旁邊拿著手機給她發(fā)語音哄她吃飯。

讓慕笙楞住的，是客廳的裝扮，幾十平的房子，客廳不算很大，現(xiàn)在看起來更逼仄，因為布置了很多裝飾，花朵、布畫、星星燈、水晶球、彩帶、氣球，旁邊有一捧姬金魚草的花束，秦子陽在地上收拾垃圾，聞言抬頭，不打算背這個鍋：“誰叫你扯了？”

顧姝拿著掃把過去掃，被祁野接過去了，顧姝心情好極了，笑著說：“你應(yīng)該早和慕笙求婚，我們同學(xué)都以為你們會是第一對結(jié)婚的。”

不怪她想，祁野完全是奉行慕笙主義者，只要認(rèn)識他的，都知道祁野只愛慕笙，以為他會迫不及待以婚姻綁定后者，誰想到，這一堆人裏，除了單身好玩游戲人間的，竟只有他們還沒有結(jié)婚。

祁野在掃地，說：“你說得對，我早就該向她求婚。”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實際情況只有當(dāng)事人清楚，結(jié)婚是最后一道線，慕笙憂思，她擔(dān)心結(jié)了婚，就讓祁野真正沒有余地了，她不是輕易能背負(fù)親密關(guān)系的人，總是為祁野想的甚多，而祁野愿意尊重她，等待她，于是到了現(xiàn)在，他忍不住了。

當(dāng)然現(xiàn)在他們這種狀態(tài)，結(jié)婚好像只是一個形式，是一種更加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關(guān)系，只是祁野缺乏安全感，他像其他很多人一樣，想要用婚姻或者孩子綁定一個人，這個時間點，最重要最重要的，他想要告訴慕笙，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他永遠(yuǎn)會陪著她。

祁野穿的正式，黑色西裝制服，帥的人神共憤，眉眼很溫柔，她飄過去，忍不住想要摸了摸他的臉，想要親親他，但是手掌穿過了他的身體。

“祁野。”

她溫柔的喃喃。

“我愿意。”

窗外好似有風(fēng)，輕微涼意，祁野抬頭，有些茫然，有些心神不寧，恍惚間，他聽見身后的秦子陽悶哼一聲，顧姝問他怎么了。

悉悉索索摸索的聲音，秦子陽奇怪：“我的玉怎么碎了？”

祁野回過頭，看見秦子陽的手拽著脖子上的玉，沒用力，也沒有碎開，但是能明顯看到玉觀音上面裂了一道痕跡。

“玉怎么會碎？”

宋書這時候掛了電話，湊過來：“聽我奶奶說，玉能替人擋災(zāi)，剛剛你的玉肯定是無形中幫你擋了一劫吧。”

秦子陽困惑：“我能有什么災(zāi)？”

在旁邊的祁野臉色突然變了，他試圖從口袋掏出手機，這個小小的舉動都因為手指發(fā)抖而重覆了好幾遍，才達(dá)成目的，他撥通慕笙的電話。

漫長，漫長，那樣漫長，電話那頭只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死亡來臨時，不會有任何通報聲。

慕笙又醒來了，是被痛醒的，身體痛的要死，耳鳴陣陣，她倏地一驚，不管怎么說，是切實能感受到的活著的痛覺，她突然一下子坐起來，身上的骨頭發(fā)出嘎吱脆聲。

身邊的護(hù)士被嚇了一跳：“唉！別坐起來！”

太痛了，慕笙一下子沒喘上氣，死去活來，倒回床上，感覺身體被撕裂重塑一樣，護(hù)士心有余悸：“嚇?biāo)廊肆耍蓜e亂動啊，剛剛才給你做完心臟覆蘇。”

慕笙才發(fā)現(xiàn)旁邊有醫(yī)生拿著心臟除顫儀，被她詐尸一樣的舉動嚇得直喘氣，好在救回來了。

已經(jīng)到醫(yī)院了，急診科，烏泱泱的，很吵，吵得她腦子嗡嗡眼前發(fā)黑，突然之間有陣旋風(fēng)，有人猛地?fù)湓谒策叄韲迪袷前l(fā)不出聲音，好半天，才滾出一聲。

“……寶貝？”

此時靈魂好像才真正歸位。

祁野撲過來時身體沒有站穩(wěn)，膝蓋骨磕在地板上，就這樣跪在慕笙床邊，他怎么也不敢動她，看著她一身傷痕，嗚咽一聲，心好像生生被一雙手撕裂開，他只能小心翼翼攥著她的指尖，語無倫次：“慕笙，慕笙……對不起……寶貝，對不起……”

他毫無理智和體面可言，話說不出完整的，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因心悸后怕連呼吸都困難，幾乎失控。

慕笙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她沒有什么力氣，只是哭，身體微微發(fā)抖，祁野嚇壞了，骨頭都痛起來：“怎么了慕笙，你是不是疼？哪裏疼？哪裏疼？”

她嗚咽，又哭又笑：“祁野，是媽媽，是媽媽……”

原來她的手裏攥著碎片，玉質(zhì)的，彌勒佛裂開成兩半，不完整的和田籽玉，應(yīng)該是車禍來的時候，下意識握住，因為太用力，手掌被劃破割裂，沁出了血，祁野碰到她手的時候，又稀碎的沾著血的碎片掉在病床上。

——聽說玉，能替人擋災(zāi)。

當(dāng)年慕瑤，她美麗孱弱的母親，沒有出月子就一步一步跨上青石臺階，求了玉觀音和彌勒佛，請大師七日誦經(jīng)開光，祈福她的孩子平安順?biāo)欤皇罒o憂。

上輩子陰差陽錯，屬于她的彌勒佛被秦君庭偷走了，命裏的劫于是應(yīng)下，這輩子彌勒佛回到她身邊，是因為母親的愛，她活了下來。

祁野聽懂了，眼淚倏爾掉下來，心臟狠狠遭到重創(chuàng)，他跪在慕笙的床邊，好久好久，握住她的手，額頭抵在她手背上，呼吸都變得艱難。

“我知道了……慕笙，我知道……”

那些年，比她多活的那些年，在冰島，他坐在海邊的一處礁石，喝了一口烈酒，看著秦子陽摘下了脖子上的什么東西，墜進(jìn)了海底。

“是我小時候帶著的玉，后面才知道，是我們的媽媽給的，她會庇佑慕笙。”

祁野道：“給你的玉，會庇佑慕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