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沖了兩次水，姬照行實在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道：“斯郎，你是疼是癢說句話唄？”
他原本沒指望斯照會搭理他的，誰知斯照反常地柔順，十分配合地張口，卻問了另一個問題：“昨晚那么好的機會，你為何...為何...”
姬照行略一思索，了然道：“為何沒摘你的面具是吧？你怎么知道我沒摘你的面具？”
斯照背著身，看不到表情，低聲道：“你若是看了，現在就不會是這種反應。”
姬照行饒有興趣道：“哦？不會是這種反應？那我應該是哪種反應？稱讚你美若天仙？吐槽你丑如夜叉？還是連夜給壁畫仙人那個老頭磕頭從幻鏡裏跑路？哈哈哈哈哈哈...”
斯照卻很固執，道：“為何？”
姬照行笑夠了，一邊潑水一邊道：“不為何，不想看就不看了。”
斯照道：“你不是好奇得緊么？”
姬照行手指點了下巴，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道：“沒必要，既然我們已經是過命的朋友了，你不想讓我知道你長什么樣就不想唄。仔細算起來，你比我師門的人還要信我，那我也就信你好了。”
斯照沈默了一會兒，道：“也許你的師門中，也有擔心你安危的人。”
姬照行終于將斯照洗干凈，便把兩只手在桶裏涮了涮，又把手上的水甩的到處都是，道：“也許吧，但我一人的安危大概是不足以和整個門派的興衰相比的，因此雖然擔心，卻是有條件的擔心，所以我的信任，也是有條件的信任，這不是很公平么？”
斯照無言以對，唯有沈默。
姬照行笑道：“好啦，這么沈痛做什么？誰能得到旁人毫無保留的信任，那是幾輩子積德行善修來的福分，干什么奢望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見斯照還是不說話，姬照行就一蹭一蹭蹭過去，拿胳膊肘碰了碰他，道：“樣子不能看，身世能說說不能？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到現在我可就只知道你的名字。”
斯照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也只知道你的名字？”
姬照行道：“說的是啊，那你先給我講講你的身世，我保證也把我的講給你聽怎么樣？反正一時半會你也不能出去，就當是講故事解解悶唄。”
斯照被他夾纏不過，只好開口道：“我——無非就是年少時被師尊看中資質，跟隨修煉，后來駐顏辟谷，師尊、父母都去了，自己也帶過兩個徒弟，卻也都沒個結果。”他總結道；“十分乏善可陳。”
姬照行扶額道：“照你這樣講故事，誰不是乏善可陳？——不過聽你的描述，你好像已經很老了吧？難道我不應該叫你兄長，而是該叫你阿翁？斯翁？斯大爺？”
斯照道：“...給你講我的出身是我的錯。”
姬照行道：“別呀，你可以跟我說說修道當中有意思的事嘛，我保證，我保證老老實實聽著，給你喝彩鼓掌，行不行？”
斯照冷淡道：“做夢。”
姬照行道：“好吧，那只好由我來給你講講我修道途中有意思的事了，有一次我——”
斯照往旁邊挪了挪，挪到一塊略微平整的大石頭上，側身躺倒，將自己的胳膊墊在腦后道：“我累了，想睡覺。”
姬照行道：“嘿？我就要說，吵的你睡不著！”見斯照毫無反應，甚至已經安然地閉上了眼睛，只好嘟嘟囔囔道；“真是無趣...想找個人說說話怎么就這么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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