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傅超萌回來的時候還在憤憤，小胖鳥“啾啾啾”地圍著他要吃食，傅超萌也沒有精力去逗弄它，從儲物袋裏掏出一把瓜子，扔在桌上，便不去管它了。

沈清行偏頭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超萌往他旁邊的墻上一靠，道：“沈師叔，這些鬼族的事實在是太狡猾了，我和師兄到那兒的時候，連只鬼的影子都沒有，實在是憋氣！”

“你還記得下山是做什么的嗎？”

“當然是……”傅超萌一楞，改了口道，“當然是尋找鬼王。”

“尋找鬼王才是我們當前第一要事，其他的都暫且放一放。”

“可是人海茫茫，誰知道鬼王躲在哪個地方？！”傅超萌有些洩氣，“萬一他一直龜縮在一個地方不出來怎么辦？”

“不會的?！鄙蚯逍械馈?

沈清行心道：楚蘊不是那種會躲躲藏藏的人。

傅超萌看向沈師叔，想要說什么，但看著師叔清俊的側臉，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兩位仙長……”宮女站在珠簾外，微微褔了福身，輕聲道，“二皇子求見。”

…………

夜幕漸深，楚蘊和衣靠在床頭，忽然門外傳來輕叩的聲響。

叩門的聲音十分規律，每隔一個呼吸便連叩三下，不急不躁，與街上的梆子聲形成某種奇妙的聯系。

此時已是夜半三分，將軍府的人早已安歇，就算是守夜的門房也靠在門旁打盹。

楚蘊眉目一掀，蠟燭無聲自燃，慢慢悠悠地照亮了整間房。

“進來。”

話音剛落，叩門的聲音便一頓，接著，在昏黃的燈光下，兩個黑色的影子穿過門飄了進來，跪在地上，其中瘦長身影的便是老鬼，就在他身旁，跪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鬼。

“鬼王?！贝藭r屋內并無外人，老鬼也就不藏著掖著，恭敬道。

楚蘊大馬金刀地坐在床上，身后披著外套，笑看向老鬼旁邊的男鬼：“李奕？”

李奕縱然周身鬼氣纏繞，卻也擋不住他滿臉煞氣，只是相較以前，看起來老了許多，不再是楚蘊記憶中那個英氣勃發的青年。

他抬起頭來，點點頭，應道：“陛下?！?

“我如今已不是陛下，你也不是李將軍。”楚蘊負手走到兩人跟前，頓了一頓，道，“我想知道當初楚軍三十萬，大蒼國卻只有區區十萬兵馬，以三敵一，楚國為什么會落??？”

李奕苦笑：“百年已過，當年的那些故人已死，鬼王還要執著于當年的事嗎？”

“凡人不過匆匆數十年，既然到頭來大家都要死，你又為何還要報仇？”楚蘊斂了眸子，淡淡道，“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李奕道，“其實鬼王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楚蘊低頭去看他，目光幽深，波光粼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奕繼續道：“當年乃是沈公子拿了您的布防圖，這才讓我方知曉先機，打了楚軍一個措手不及?！?

“……你是說是沈清行出賣了我？”

李奕以頭磕地，道：“不錯！”

“不是他?！背N想也不想便道。

“鬼王可知沈清行究竟是什么人？”李奕循循善誘道。

楚蘊心裏輕笑一聲，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沈清行。

“我知道鬼王當初……偏愛于他，事事信任他?！崩钷乳L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可是鬼王可知曉他是大蒼國皇族中人？他當初仗著姿色接近你，與你耳鬢廝磨不過是別有心機，只待拿到那布防圖便……”

“住口！”楚蘊臉上露出惱怒之色，一揮袍袖，李奕話還沒說完，便被這股力道抽得一飛，身影一閃，狠狠地撞在了墻上，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慢慢舒展了身形，吐出一口濃重的黑氣。

老鬼被這一變故嚇得躲到墻角，瑟瑟發抖地看著兩人。

楚蘊面朝著他，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卻冷得像九月裏的冰渣子：“再讓我聽到你有一句詆毀他的話！我便立即殺了你！！”

老鬼在角落裏連聲應是。

“滾——”

老鬼連忙跑過去扶起李奕，兩只鬼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間。

楚蘊這才收斂了氣勢，恍然間似乎覺得心臟處怦怦直跳，他自嘲一笑，低頭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錦袍，彈了彈上面的灰塵，一抬頭，便看見門漏了個縫，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進來，左看右看，看到他一頓，小身子一拐，從門縫裏走了進來。

“喵？”小奶貓走到楚蘊面前，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奇怪道。

楚蘊抬起手。

小奶貓立刻乖覺地伸了伸頭。

楚蘊心一軟，摸在頭上。

小奶貓立刻舒服地瞇起了眼。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這么蹲在地上，月光從窗外投入，打在這一鬼一貓身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楚蘊心情漸漸趨于平靜，他心道：我當然知曉他是大蒼國世子，更知曉他是凌天劍宗掌門首徒。他那樣清麗高貴的人，又怎會在乎人間這些爭權奪勢？若是他想，根本就不需要布防圖，僅僅是一個沈清行，便能讓三十萬楚軍潰不成軍了。

你們……都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