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是在太宰治的最后一句話說出口時來的,因為前半段沒聽到,他坐下之后推了推眼鏡,冷酷道:“太宰君,這又是什么把戲?真心話大冒險,猜猜看誰是朋友之類的情節嗎。”
“哎!安吾你終于來了,我就等著你呢。”太宰治回身對他招手、微笑,“不是什么把戲啦,向我的女朋友介紹自己最好的朋友這件事怎么能說是把戲!那樣我會傷心的哦。”
坂口安吾略微側頭,從進門開始他就注意到了多出來的人,但直到此刻才有機會細細打量季燕池。聽見太宰治的話后,他的目光微微一閃,手肘支在桌面上,坂口安吾說道:“啊。真是很沒可信度的一番話,所以呢,太宰君,請開始你的介紹?是需要我這樣說嗎。”
太宰治倒也沒有介意和坂口安吾之間看似敷衍的對白,他歡歡喜喜地拍了拍手:“什么嘛安吾——再熱情一點,不要這么冷淡!我可是帶了女朋友來,總得給我一點面子的,對吧?嗯嗯,總之呢,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啦!安吾你是知道她的吧?畢竟你可是森先生可信的部下呀。”
坂口安吾不置可否,他只是舉起酒杯,沖季燕池示意:“幸會。”
“很高興認識你們,安吾君和織田作君。”季燕池舉起自己的牛奶,輕巧地和織田作之助以及坂口安吾碰杯,然后太宰治也加入進來,四個人一起用杯子相碰,發出“叮當”的清脆聲音。
雖然的確多了一個人,但實際上并沒有對lupin酒吧的氣氛造成任何影響。偶爾靜靜喝著牛奶,偶爾插嘴聊天,季燕池輕而易舉地融入了他們之間的氛圍,比匯入海洋的支流還要輕松許多,她本來就是一個容易接受一切,也容易讓別人放下戒心接受她的人。
何況傾聽、在合適的時候進行對話,這也是她擅長的東西。
在聊天的間隙,太宰治瞄了一眼附近的高腳凳,他“啊”了一聲。
“那只貓今天又來了啊。”隨意地說著。
太宰治所說的,是一只有著黃、黑、白三色毛皮的三花貓。這只在龍頭戰爭前后跑進來的生物,興許是拿這地方當成了什么避難所,所以時不時地會過來。老板也沒選擇趕它,反而放任這看起來孱弱的生命把lupin當成暫時的容身之所,導致過來喝酒的三人組經常都能看見這只貓,甚至于和它都能稱得上熟識。
太宰治倒是建議過說,要不要給這只貓取個昵稱方便叫它,但是當他說出要不取名叫“露娜”(《美少女戰士》的主要角色)時,不僅差點招致了貓的飛來橫抓(貓威脅地露了露爪子),更讓安吾露出了“下一秒就要暈倒”的表情,然后說著“太宰君,不要強行扭曲動物的性別啊,強扭的瓜不甜”之類的話。
——如安吾所說,這是只公貓,而且相當通曉人性。它似乎有的時候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而且還能做出一些不算高難度的動作(例如推酒杯),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老板偷偷訓練過它了(太宰治語)。
這只貓哪里都好,沒有什么強的攻擊性,不經常叫,安靜,不會打擾他們喝酒,有需要的話還可以幫忙撿掉在地上的罐頭拉環。
唯獨有一點,它非常排斥太宰治的接觸。基本上是太宰治一靠近它之后,就會立刻跳去別的地方躲避,搞得太宰治納悶地問“我是不是不受這家伙喜歡啊”。
那種事情誰也不知道,畢竟大家都不懂怎么和動物交流,也不知道它們究竟在說什么。聽了太宰治的這句話,坂口安吾也只是聳了聳肩,說“指不定是那樣”,而織田作之助默默喝著酒,只在太宰治的求助目光投過來時,想了想,然后說道:“貓不太喜歡血腥味,可是因為這個原因。”
太宰治壓根沒被織田作之助的這話安慰到,畢竟就算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地來,那貓還是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算了,他不和貓計較。抱著這樣的想法,太宰治勉強地開始和無名的三花貓相處,慢慢也習慣了它來參與三人組的酒會,還會如同今天一樣,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樣,說你又來了啊。
又來了啊。聽見這話,貓抬起頭看了太宰治一眼,它低下頭踩了踩自己的爪子,趴下身去不動了。
“啊。”季燕池用一個單音節回應了太宰治的話語,她轉頭盯著那只貓看,問道,“這只貓經常過來嗎。”
回答她的是坂口安吾:“是的,燕池小姐。”
說完這句,他又閉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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