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哥,你現在有空嗎?”格靈在便利店給林志兵打電話,想讓他載自己去莊宏的家。沒想到林志兵告訴她,正在去藝校找她的路上。太好了,果然是大哥,心有靈犀,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林志兵開車過來。車剛停穩,格靈打開車門一貓腰就鉆進去,并把手里的冰鎮碳酸飲料遞給他,心情有些歡快。
“大哥,給你買的冷飲,清涼一下。”
林志兵朝她眨眨眼,又努努嘴,格靈驚訝地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慢慢轉過身去,這時才看見后面還坐著一位老人。表情肅穆,眼神陰郁地看著前方。
林志兵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車上有人也不先跟她提個醒,害得她多尷尬。
“這位是姚總的父親,姚董事長。”林志兵開始介紹,看著神色緊張的格靈,和顏悅色地笑著盡量讓她放松一點。
“姚董事長,這位就是格靈,格小姐。”
“嗯”姚裕顯微微抬了下眼皮,并沒有看前面的人,目光依舊朝著前方。格靈見對方這般傲慢,也淡淡地回了一句:“叔叔您好!”
“坐到后面來。”聲音有些低沉粗啞,語氣卻不容置疑。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果然是姚家父子,連作派和說話的語氣都如出一轍。格靈的心咯噔一下,想到他是老人,不想跟他計較,便默不作聲地下車,坐到他的身旁。剛坐穩,老爺子收回目光,把她從頭到尾上下打量了一遍。這種被當猴子看得感覺,讓她十分不適,身體不由自主地往窗戶邊上靠,臉朝窗外。如果是姚宇藍或是別人,她的脾氣早就爆發,腳上功夫已經上演了。
“聽說你還沒畢業,白天不要上學嗎?”
這不是打她的臉嘛。格靈懶得回答這種問題,反正對方已經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又何必爭辯。
只聽見對方嘴巴里又不屑地喃喃自語:“學藝術......就這副模樣......”
今天早上有烏鴉在頭上叫了嗎?怎么會這么晦氣。格靈的臉一沉,不由地瞪了對方一眼,語氣也跟著不友好起來:“叔叔,您是不是跟姚宇藍一樣,一聽音樂就會睡著的。要不讓林大哥放音樂,給您催催眠,休息一下。”
以為對方聽了奚落,會勃然大怒,把自己趕下車。沒想到對方不怒,反而笑了,還真叫林志兵放音樂。林志兵打開的音樂是交響樂,老爺子說太吵;林志兵又換一張光盤,是鋼琴獨奏,老爺子又說不咸不淡,聽不下去。弄得林志兵都不知道放什么給他聽。
“叔叔,不然我給您清唱一曲《東方紅》吧,這個您應該愛聽。”
“行,你唱,我聽聽。唱得好,我有賞。”
奶奶的,又不是歌廳賣唱,還打賞。格靈平時很少唱歌,在教授家經常聽收音機在放那些革命老歌,聽多了自然也會唱一些。今天是第一次獻唱,沒想到聽眾還是個陌生的老頭。一開始不習慣,她起的調有點低,嗓門本來就纖細,唱到一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對方,見他靠著座椅,閉上眼睛,面色柔和了許多。果然是同款父子,一聽音樂就睡著!
她繼續唱下去,那輕柔的調子在昏沉沉的午后確實如催眠一般:睡吧睡吧,不可愛的怪老頭。
等她唱完,以為可以歇了。沒想到對方壓根沒睡著,又叫她繼續唱下去。看來今天自己要當播放器了。她只好接著唱《英雄兒女》,這首歌她也喜歡,感情自然投入。剛唱幾句,對方就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抖著手中的拐杖,敞開喉嚨大聲地唱起來。聲音洪亮粗獷,歌聲激昂悲壯,氣勢豪邁,很快淹沒了她的小女聲。
可能是感情太投入,或是像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在那個歲月都經歷了太多的苦難,觸景生情,唱到最后,老爺子已經是淚流滿面。他低垂著頭,手中的拐杖用力地捶了幾下地面,痛心疾首地說道:“沒有戰亂、沒有饑餓,你們這一代太安逸了,不知道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生活......宇藍,大學入了黨......真不該忘記初心啊!”
看著老人哀傷悲痛的表情,格靈沉默著,心里也不再怪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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