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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1 / 4）

第179章

12.須眷戀, 人間悲辛苦，此味斷腸

裴年鈺竭力問出了那句話，只覺一陣頭暈?zāi)垦? 幾乎沒法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他腳下一個踉蹌，便要摔倒。

而后他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人扶了一下，撐住了他。

林寒臉色慘白, 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搖搖欲墜的裴年鈺扶住。

“王爺………”

他知道王爺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法子，把他的過去的記憶看了個遍。

裴年鈺用一只手抓住牢房的鐵欄，自己略略站住，隨即將林寒的手掌狠狠地甩掉, 怒吼道：

“你說話啊！”

林寒看著一向溫柔而玉樹臨風(fēng)的王爺，如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崩潰,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更白, 幾乎像個死人。

他沒有辦法回答王爺?shù)脑挕?

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曾經(jīng)在多少個噩夢驚醒的深夜裏, 林寒都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最后都終結(jié)于鉆心的痛悔, 直至黎明。

林寒身子一軟，無力地跪了下來：

“屬下本就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之徒。屬下從來就不曾是什么……好人。”

“讓王爺……失望了……”

他垂首，不敢看裴年鈺，嗓音嘶啞至極。

“……林寒, 本王自認(rèn)待你不薄……為何……為何如此待我？”

裴年鈺沒有對他動手, 但王爺那痛惜又悲憤難言之語, 讓林寒瞬覺胸口如同千刀萬剮一般。

他閉上了眼，試圖想說點什么來減輕眼前這人的痛苦。然而林寒深知他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又有什么資格來安慰他？

“………對不起。林寒本就不值得您如此……”

裴年鈺只覺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中亂竄, 頭痛欲裂, 眼前陣陣發(fā)黑, 視物都已不甚清晰了。他心知多半是靠最后一個場景時情緒波動太大，運轉(zhuǎn)的上古秘術(shù)出了岔子。

他強撐住自己沒有暈過去，咬牙問道：

“我最后問你一句，當(dāng)年你接下這個任務(wù)的時候，是否……非你自己所愿？”

林寒心中大慟。他知道王爺?shù)南敕ǎ和鯛斚胱屪约赫J(rèn)為他當(dāng)年是被迫的……

然而大錯早已鑄成，二十年前他冷血無情，為了執(zhí)行任務(wù)，不曾對一個幼兒手下留情，如今的他又有什么資格讓王爺對他留情？

林寒搖了搖頭，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

“事已至此，屬下狡辯又有何用。”

“林寒！”

他深吸了一口氣：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屬下罪孽深重，早就該死，王爺您動手吧。”

“我等著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

裴年鈺聽得他此言，心中亦是痛極。他沒有辦法把少年時受桃花蠱折磨的痛苦全部忘掉——但他同樣沒法忘掉他們兄弟二人和林寒一起走過來的患難之情。

折扇的扇刃已然抵在黑衣囚徒的胸口，只需要一刀，就能結(jié)束這個已經(jīng)脆弱不堪的生命。從此業(yè)債身凈，愛恨俱消。

然而那只握著折扇的手，抖得厲害。

林寒伸出手握住折扇，幫他穩(wěn)住。同時向著自己心臟之處堅定地送去。

裴年鈺腦中突然閃過邵巖臨死前的話：

——“還好臨走前去了裴年晟一個左膀右臂，讓他也嘗嘗失去影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