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休冷笑了聲，“就沒有覺得洋洋得意？可以驅使一個畜生，可以主宰一個畜生……”
韓渺渺拔高了音量：“你怎么能這么說！據我所知一直以來契約獸與人類的關系向來是單方面的付出，人類獲得契約獸這般恩饋，必然是感恩才對。”
季無休大笑起來，“感恩？真的是感恩嗎？妖魔註定低人一等，所以才會被人類主宰，它們天生低賤……”
“我生來便是妖魔，可以被人類呼來喝去的妖魔，我與畜生無異……”
好像是回到了那段令人不堪回首的時光，季無休的神情都猙獰起來，他越說越多，越說越激動，那些偏激的想法時刻刻在他的心底，他從未與誰訴說過，現在像是找到了發洩口，他一吐為快。
韓渺渺聽著他激動地訴說著那些曾折磨著幼小的他的往事，眼前便又浮現出他曾被鐵鏈束縛在雷霆陣下的那一幕，有婢女躲在角落裏罵他是妖魔雜種的那一幕……
她的心臟倏然劇烈地抽痛起來，看著眼前這個在訴說痛苦的少年，她內心的抽痛便如同在經脈裏流淌的黃連水，苦遍全身，內心有一股強烈的沖動，她很想抱抱他，給他溫暖，給他懷抱，給他全世界最多最好的愛。他此時再也不是那個兇殘嗜殺的大魔頭，他只是一個需要關愛的可憐少年。
韓渺渺沒忍住，她跪坐起身，在黑暗中把那個渾身冰冷的少年攬在了懷中。
她雙手輕而緩地撫摸著他的脊背，時不時憐惜地親吻著他的發頂。
季無休一怔，話音止。
韓渺渺依舊動作柔和的撫摸著他，口中喃喃安慰著：“不是你的錯，即使是妖魔也沒有錯，錯的是他們啊，我們殺光他們好不好？”
“那些曾經對不起你的人，那些給你帶來無盡痛楚的人，我們殺光他們好不好？”
早在季無休的考驗裏韓渺渺就起了殺心。
這個世上總有那么一些人，他們犯了錯，卻在需要承擔結果的時候拉上無辜的人給他們陪葬。季翔是這樣，天后是這樣，明明只是他們犯了錯，卻打著為天上蒼生的名號，妄圖拉下整個修仙界和他們一同承擔。
在韓渺渺心中，季無休從來不站在修仙界的對立面，他只是站在了季翔的對立面，季無休從來不該被整個修仙界恐懼，在這個以強為尊的世界，季無休應當是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那么，該死的人死去，抹黑、欺辱、傷害季無休的人死去，剩下的，才是季無休應該有的。
聽著韓渺渺喃喃的安慰，季無休徹底怔了住。
這個世上，從沒有人跟他說過不是他的錯。
所有人都在指責他，無論他做了什么，得到的永遠只有指責與謾罵。
也從來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頭。
韓渺渺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你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什么，現在的妖魔們也沒有，你總不能為那些犯了錯的人承擔后果。”
“是他們該死，不知感恩……”
修士就註定圣潔高明嗎？不一定，起碼在洛云秘境中季懷謙那一伙人就告訴了她不一定。
“我們殺了他們……”
季無休忽然被她搞得不知所措，“你真的這么想？”
韓渺渺理所當然道：“當然，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頭。我屬于你。”
我屬于你。
我屬于你。
季無休抓著韓渺渺的雙臂扯開她，黑暗中他看見她那一瞬間的驚慌表情，忽然有一股再也壓抑不住的情緒破土而出。
“唔……”
猝不及防的一個吻落在韓渺渺唇角，屬于季無休的味道撲面而來，韓渺渺瞪大了眼。
他極快地放開了她，眼睛裏閃爍著某種瘋狂的光芒，“你屬于我，你屬于我，如果你哪天不想屬于我了，我就殺了你。”
韓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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