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進城

丁元看了她好半晌，說道：“看來，你是一定要去了？”

玉蟾也知道自己這樣為難丁元很不好，但她咬了咬唇，好一會兒才說道：“就算是丁大哥你不同意，我自己也一定去的。”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他還有什么辦法呢？丁元嘆了一口氣，說道：“反正去哪裏是你決定的事情，我只負責保護你。你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這么辦吧。”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他說得這么卑微，分明是已經對她的態度生氣了，玉蟾的心裏剎時間就有些內疚起來，可是……一想到月華可能正在宿州城裏，她就沒辦法阻止自己這般任性。她只能在心裏向丁元說了一聲：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然后，把自己這一路上剩下來的盤纏點算了一遍，想著入城以后要做的事情，可能會花費的錢財都算了一遍——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去糾結了。

丁元走出玉蟾的房間以后，覺得心裏有一處悶悶的，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消除。他恨恨的一拳捶在客棧二樓的柱子上，原本喧鬧的客棧忽然間一靜，許多雙眼睛都朝他看了過來。丁元眸光一沈，這是進入宿州城的最后一個城鎮，而這個客棧又是這個城鎮中兩間客棧中最大的一家，如今聚集在這個客棧裏的人都是魚龍混雜，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惹上什么不該惹的人，丁元不由得收起了臉上的所有表情，然后平靜地轉身下樓用自己的晚飯，整個客棧又恢覆了原先的樣子，好像剛才的那一靜并不存在一般。

天亮以后，丁元、玉蟾兩個人再次準備出發，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老李頭、阿光等人卻不愿意了。其中年齡最大，資歷最老的老李頭站出來向玉蟾說道：“玉蟾姑娘。我可聽說這宿州城裏如今不太平呀，再說，要去江南并不一定非要去宿州城，自己到黎城過江就是了，咱們為什么要往宿州城走？”

玉蟾楞了一下，才想起她對月家人的說辭是月華派了人來接到去江南的，所以，她與丁元商量行程的時候也一直都背著這幾人，他們也一直都沒有多問，只是隨著他們安排好的行程往下走。玉蟾也幾乎習慣了他們的順從，沒想到，他們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生起了疑心。她停了下來。說道：“我在德州的時候就打聽過了，大少爺現在有可能就在宿州。”

“有可能？這么說，你也不確定大少爺是不是真的在宿州嗎？”阿光有些不信地問道，“我們都走了這么久了，除了在德州之外。一點大少爺的音信也沒見著，反倒是你和丁大哥兩人每次到了一個城鎮就關在在屋子裏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我們還以為你們早就知道大少爺的去向，原來，你們竟然也是在商量行程？”

老李頭也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早就在想這回事了。但因為老太太交待過，出門以后要聽玉蟾姑娘的吩咐，把玉蟾姑娘當做主子一樣看待。所以小老兒我也不好說什么，但現在人人都知道宿州城去不得，你們卻偏偏讓我們往宿州城走，不是讓我們往火坑裏跳嗎？”

“李大叔，您怎么能這么說呢？”玉蟾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少爺雖然派了丁大哥來接我，可是他們的商船要做生意。總不能就在原地等著咱們吧？現在肯定是繼續航行，到了哪裏本身就是不一定的事情，只能根據大少爺交待下來的話推測大少爺到了哪裏，并不是有意欺瞞你們的。”

“若真是為了大少爺，我們幾個自然沒有怨言，可是，現在明擺著不對勁呀！”老李頭說道，“大少爺明明是去江南做生意，他難道不知道這片地方正亂著嗎？又怎么會特地跑來宿州城？大少爺難道就不知道這裏邊的危險？”

她冷笑了一聲，說道：“說白了，你們就是害怕宿州城起亂子連累到你們吧？不管大少爺在不在你們都不敢去，又何必口口聲聲的喊大少爺？”

老李頭必須是這裏面最年長的，被戳穿了心思不由得臉紅了一下，硬聲說道：“話也不是這么說的，玉蟾姑娘，我們雖然都是奴仆，但也是人，主子要我們我們怎樣那是沒話說的，但要我們稀裏糊涂地進城也沒那么容易。”

“大叔說得對，其實我早在懷疑了。”一個年紀輕些的家丁冷笑道：“可別是玉蟾姑娘和丁大哥私奔，倒帶著我們跑這么多冤枉路吧？”

玉蟾氣得臉都漲紅了，隨即怒目而視：“大家都是一路從京城過來的，說話可留些口德。”

丁元一直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原想著老李頭他們幾個人要是能把玉蟾勸下也是好事一樁，現在見他們幾個竟然拿他們兩人的關系說話，那她可就不能不說話了。他說道：“如果你們不想去也行，我帶玉蟾姑娘進城便是了，你們直接回京城也罷，去德州等著大少爺也可以，但是，你們可得先想好了，回去見了大少爺、老太太該怎么交待才好。”

老李頭幾個面面相覷，他們之所以攛掇著玉蟾一起回德州，為的就是自己能交待過去，到時候有玉蟾在前頭頂著，月華、老太太也都怪不到他們頭上，但若只是他們幾個人回去，以后就別想再在月家當差了。這一路上，他們倒也增長了不少見識，鄉下務農的農民，來往于大城小鎮的鏢師，街上做買賣的販夫走卒，哪一個都混得不容易，哪像他們在月府的時候，有吃有穿有月錢？幾個人都舍不得那樣的生活。但是，宿州城亂成那樣，裏面的人都在往外逃，他們現在進城哪裏能討得了什么好？

玉蟾感激地看了丁元一眼，說道：“沒錯，都是爹生娘養的，不愿意到危險的地方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絕對不勉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