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午夜
西澤把手裏的背包塞回給楊小蕓,上前兩步和諾瑪貼面打招呼。
當諾瑪和他的臉頰相觸時,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楊小蕓。楊小蕓腦袋暈,只好虛弱地對她笑了笑。
諾瑪也報以微笑,側著頭輕輕頷首,優雅的氣質滲透進了她的每一寸皮膚。
“請原諒,我來晚了。”楊小蕓很少聽見西澤說母語,是很純正的倫敦腔,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這讓楊小蕓的心裏有一點點異樣。
“晚宴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先休息片刻吧,張先生還在前面打球。”諾瑪修長的手指朝遠處一指,楊小蕓順著望去,是一片很寬廣的高爾夫球場。
跟著管家進入豪華私人莊園,楊小蕓的眼睛簡直不夠看。
墻上的精美油畫大概從幾個世紀以前就掛在那裏了,色彩斑斕的玻璃窗在燈光下透出絢麗的光影,管家的鞋跟踩在光潔華麗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清脆的咔嗒響。
楊小蕓被領進一間客房,入目的是一片白色,很簡單大氣的北歐裝修風格,七彩的玻璃窗是唯一的色彩點綴。
她把行李放下后,呈“大”字躺在床上,盯著白茫茫的天花板,腦袋也一片空白。
不知怎的,心裏有些煩躁。
勞爾已經一天沒有聯系上了;西澤從見到諾瑪之后就把自己當成了透明人;手機的群消息一刻不停地在震動,大部分都是安娜和盧卡斯的斗嘴,這兩人線上線下不分場合地吵架也夠人頭疼的了;還有唐麥,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大男孩似乎對于自己過于“熱心體貼”了吧……
晚飯時,對面的張先生講著無聊的笑話,很濃重的中國南方口音。
諾瑪和西澤都有著良好的教養,即使聽不懂也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楊小蕓就比較慘了,除了要時不時地表現出極大的興趣,還要絞盡腦汁地說些風趣的話。來之前西澤就對她吩咐過,要保持張先生愉快的心情。
“還記得當年,你們這對金童玉女,那是震撼了整個文藝界呀,”酒過三巡,張先生打了個飽嗝兒,開始回憶起當年,“一位歌唱家,一位鋼琴家,同臺演出的時候,多少人慕名而來……”
說著說著,這位先生突然感性了起來,抽了抽鼻子大哭道:“現在多少人還在懷念當時的場景啊,你說你們怎么就分了呢,西澤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家婆娘要是有這位一半好,我他媽……”
后面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醉罵,楊小蕓尷尬地看著哭成淚人的張先生,心道這哥們兒是活得多不容易啊。
諾瑪有些不知所措,顯然是被這樣失控的場面震撼到了。西澤投來嚴肅的目光,直看得楊小蕓一個激靈,對了,怎么把“保持客人好心情”的任務忘到腦后了。
一想起今年獎金可能不保,楊小蕓趕緊打起了精神,好言好語地哄起了張先生:“乖啊,明天就跟臭婆娘離婚啊,車子房子妹子都是你的?!?
張先生終于破涕為笑,被傭人扶起后東倒西歪走了兩步,又回頭弱弱地說:“我還要張萌萌……”
楊小蕓沒問張萌萌是誰,連忙點頭如搗蒜哄道:“好好好,你要什么都給你,快去睡吧,聽話啊,讓管家伯伯給你講小貓釣魚的故事?!?
楊小蕓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張先生真的拉著管家的袖子不肯撒手,可憐老管家六十幾歲的人了,被這個大齡兒童纏得欲哭無淚。
這么一鬧,直到午夜才歇下。
楊小蕓的腦袋渾渾噩噩的,胃也有些難受,晚飯時沒吃什么東西,光顧著陪笑了,這會兒正餓著。她爬起床,在行李中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碗泡面,還是她臨走前從唐麥家順來的。
“夜裏吃泡面,胖死算了?!睏钚∈|捧著面碗,出門找開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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