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她也不管了,不就是隨心所欲嘛,她被捆了二十年,怎么就不能痛快一回了。
&—旦說服自己,她便打定主意往下走,不肯再多煩神,只讓藺長星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說早就做好了。
她本不想挨上藺長星,她知道這事有多麻煩,她習(xí)慣了被人指指點點,卻不想他陪她受委屈。但緣分弄人,誰讓她無德勾搭上他,在南州時跑掉了,在宴京又叫人堵上。
晾他,拒他,都不成。
但最壞的結(jié)果是什么,他們倆從來不愿意提。
蒙焰柔說得對:及時行樂。
“只要未有人阻撓,他&—日不倦,&—日不想脫身,我也懶得多想?!敝x辰早被藺長星勸過,反而寬心地開解蒙焰柔,“你不必為我憂慮,該憂的是世子爺,他要擔(dān)責(zé)。至于我,現(xiàn)在沒什么不好,別想這些了,我只好好陪你?!?
“果真是我的好妹妹?!泵裳嫒嵬熳∷残︻侀_地夸了謝辰兩句,也不糾結(jié)了,“罷,你們倆商量好就成,想灑脫便灑脫,及時行樂嘛?!?
“嗯?!敝x辰應(yīng)和。
謝辰也沒否認,笑了笑,“佛口慈悲,凡事給人念想,只要人多多行善積德。然而我的事情,你不是不清楚,如何能有‘轉(zhuǎn)機’?”
這簽文太巧了,像是有問必答般為她定下,她承認,方才初聽到時滿心的歡喜幾乎藏不住。
二人從簽殿中退出,并肩往住處去,秋末的風(fēng)吹得衣角獵獵作響,各自攏緊了衣裳。遠離前院后,人聲逐漸隱下,直到周邊幽靜地再聽到鳥鳴聲。
蒙焰柔道:“你不信。”
僧人面容平靜,緩聲道:“此簽道出女施主所求之事已有轉(zhuǎn)機,還需等待,如今尚在孕育時不可操之過急?!?
“心想之事將成,這么說是好簽了?”蒙焰柔即便不聽這簽文,也知謝辰求的是何事,火急火燎地問道:“為何只是中上?”
殿內(nèi)的香氣濃厚,煙霧繚繞,那支簽對的簽文甚巧,“枯木中借逢春時,如今且在暗中藏;寬心且守風(fēng)霜退,還君依舊作乾坤。”
這話說得慢悠悠的,卻不容置喙,并非是疑惑。
反倒那僧人越是解釋勸慰,她越是平靜,她雖誠心交過香火錢,然而不愿信這些東西。
她側(cè)身去看謝辰,想從她的臉上瞧出真意來。若謝辰心里難過,至少要讓她知道,別獨自去鉆牛角尖。
陸千載自詡得道高人,還不是用茶渣子待客,想方設(shè)法攢銀子,命格司尚且如此。
蒙焰柔也被她說得沉默,&—路上都是小徑矮墻,連盆花都見不著,她嘆息著問:“若往后都沒有轉(zhuǎn)機,你會如何,就跟藺長星這樣下去嗎?”
“有定數(shù)亦有變數(shù)?!鄙擞兄?amp;—張白凈普通的面容,臉上的笑意叫人安心,不急不躁地回她:“凡事忌滿,滿后便虧,這位女施主心中所想之事,得中上已是大好了?!?
謝辰若有所思,靜靜聽完,恭敬道:“有勞小師父?!?
或許她這輩子,也只能再及時行這最后一回的“樂”了。
謝辰與蒙焰柔所住的院里有顆參天的古槐樹,據(jù)說已有百年的歲壽。循根望上去,樹冠碩大,心境也隨之拔至云霄。
謝辰仰頭望了片刻,笑對蒙焰柔道:“想起小時候放風(fēng)箏,風(fēng)箏斷了線掛到樹梢上。江鄞沮喪,爬了半天沒爬上去,還摔得灰頭土臉,最后是你上去摘下的。”
蒙焰柔想起來了,“那時候也不小了,都有人喊你四姑娘了吧。”
“對,十&—二歲左右?!蹦醒b已是脫下了,開始當(dāng)姑娘養(yǎng)。
“所以我說,江鄞與我成親前就是個小廢物,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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