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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白衣勝雪（1 / 2）

習(xí)慣承受苦難的人，反而承受不起幸福。

顧青像一個(gè)常年處于黑暗的人乍見到一縷陽光，慌亂，失神，手足無措。

前世已是隔世，可前世仍有無法釋懷的心結(jié)。今生或是新生，可今生的顧青并不想接受來自陌生人的善意。

他害怕善意只是短暫的停留，害怕有一天陌生人對他重新冷漠后，承受不起巨大的失落。

半壇酒入喉，借著微醺的酒意，顧青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

他永遠(yuǎn)冷靜，對他來說，異常的情緒波動(dòng)是失敗或厄運(yùn)來臨之前的征兆。

疲憊地癱坐在蒲團(tuán)上，顧青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宋根生兩眼發(fā)直，神情仿若癡呆，喃喃念叨。

馮阿翁好奇地看著二人的神態(tài)，不解地?fù)项^，見宋根生嘴唇蠕動(dòng)，馮阿翁湊近了才聽清楚，宋根生嘴里念叨的是顧青剛才說的那句話。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馮阿翁有些懵，這是一句詩嗎？好像很不錯(cuò)的樣子？

良久，宋根生醒過神，推了推顧青，顫聲道：“顧青，顧青！你回回神！”

顧青抬頭瞥他。

“顧青，你果真沒讀過書？”宋根生一臉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樣子，陌生的眼光上下打量著他。

“沒讀過，怎樣？我驕傲了嗎？”顧青不耐煩地道。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一句，是你剛作的詩？”宋根生興奮地道。

顧青皺眉：“我剛作詩了？”

“作了，絕妙之句，我想知道全詩，能告訴我嗎？”

“你瘋了吧你，我是文盲啊，怎么可能作詩，讀書人的腦子如此脆弱嗎？一喝酒就懵。”顧青毫不留情地懟道。

宋根生這次卻沒上當(dāng)，用力地拽住他的胳膊，篤定的眼神直視顧青的臉。

“你作詩了，馮阿翁也聽見了。”

馮阿翁猶豫了一下，道：“老漢剛才確實(shí)聽見顧青說了一句話，不過老漢不識(shí)字，不知他說的是不是詩……”

“是詩！”宋根生斬釘截鐵地道。

灌了半壇果酒，顧青此時(shí)已有些后勁上頭了，不耐煩地揪住宋根生往門口走。

“你喝多了，回去睡一覺，醒來你就會(huì)為今晚說的蠢話后悔痛哭，快滾?！?

一腳將宋根生踹出門，送他離開，千里之外。

然后顧青轉(zhuǎn)身，看著馮阿翁，馮阿翁急忙起身，拄著拐杖道：“老漢自己走，自己走，不勞相送。”

顧青恢復(fù)了溫文的樣子，微笑行禮：“馮阿翁好走?！?

一位殘疾老人以異常矯健之姿飛快離開，顧青關(guān)上門，看著空蕩蕩的院子，滿足地嘆了口氣：“終于安靜了，真好?！?

桌上的酒還剩小半壇，顧青不喜歡果酒的味道，但他今夜忽然很想獨(dú)自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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