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雷暗暗驚詫于一個青樓女子居然自尊心很強；老鴇子則害怕李香激怒了何雷連累他的妓院被夷為平地。

“姑娘，牛將軍是國家的功臣，不可如此無禮，既然牛將軍對你無意，你也不要勉強了。”老鴇子臉都白了，嘴唇哆哆嗦嗦的。涼州軍團的殘暴她早就知道，牛輔一發飆她必死無疑。

誰知道何雷卻并不生氣，帶著笑容轉過頭來說：“姑娘想要本將軍怎么樣？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嗎？實在抱歉的很，在下家中已有嬌妻，而且恩愛的很，對路邊的野花野草，我實在是提不起一點興趣，唐突之罪尚請原諒，告辭了。”

“哎，你倒是個奇人，媽媽，你先下去吧，讓人備一桌酒席過來，我要和牛將軍閑談幾句……牛將軍你大可放心，既然你心有所屬，奴家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奴家佩服你是個好男兒，想請你喝兩杯，不知道可否賞光！”

何雷本想抽身而去，仔細一想，對方畢竟是個十**歲的小美眉，自尊心又那么強，還是給她一點面子，免得大家都下不來臺，沉吟一下說：“也好，既來之則安之，在下卻之不恭了?！?

“哎！”老鴇子興奮的低吟了一聲，輕快地跑出去了。一會兒的功夫，好酒好菜魚貫地擺了上來，擺在一張矮幾上。李香溫柔的扶著何雷坐下，自己緊挨著她也坐下。一陣陣香氣把何雷的腦袋熏得麻癢癢的。

“將軍，奴家為你‘把盞’，請滿飲此杯！”李香雙手端起獸角杯，嬌柔無限的說。

“多謝！”何雷面無表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種獸角杯觥體呈獸角形，其下部雕為牛首狀，看上去安詳典雅，絕無造作之感。何雷第一次在三國時代飲酒，覺得酒杯里的酒即不像現代的白酒那么清冽醇香也不像啤酒那樣清淡爽口，酸酸澀澀的介乎于兩者之間，下到喉嚨里就有桑葉的馨香涌入鼻中，令人心曠神怡神奇不已。

“這……這是什么酒？”何雷問道。

李香見他凝眉嗔目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莞爾一笑道：“將軍在宮中喝過無數的美酒，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呢！不客氣的說，奴家也是個品酒的名家了，可是皇宮中的美酒，諸如：九丹金液、紫紅華英、太清紅云這些淡酒卻從未有緣一親香澤，更別說那西域進貢的美味葡萄酒了，那才是真正的酒中極品呢！”

何雷根本聽不懂她說什么，又不敢問，只能含含糊糊的說：“也不能這么說……宮里……宮里的酒雖然馥郁芬芳，但時間久了也就沒什么味道了，倒是你這里的酒，本將軍非常喜歡，不知是怎么釀制出來的？”

聽他這么說，李香登時來了興趣，指著酒杯嫣然道：“將軍居然是我的知音，這酒是奴家自己釀造的，名喚‘桑落酒’，是桑葉落下來的時候取純凈的井水釀造而成，酒漿中加入了桑葉和菊花的汁液，難得將軍喜歡，請多喝幾杯！”

何雷連續喝了五杯，覺得沒什么感覺，心中就已明白，古代的酒度數不高，頂多也就是啤酒的度數，難怪武松打虎一口氣可以喝得下十八碗酒！他想起來福還在外面賑濟災民就要起身告辭，誰知道被李香一把按住了。

“將軍喝夠了，還是想起了家中嬌妻坐不安席！”

何雷干笑道：“兩者都有，但最主要的是本將公務纏身恐怕不勝酒力，耽誤了丞相和皇帝的大事，怕到時候人頭難保??！”

“撲哧”李香失笑：“將軍差矣，將軍乃是當世豪杰，于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怎么會懼怕區區幾杯水酒。所謂不勝酒力，怕只是借口，嫌棄奴家貌丑才是真的吧？”何雷不愿意傷她，他覺得這么年輕的女孩子淪落風塵挺可憐的，就說：“非也，姑娘不要誤會，本將真的有公務在身不便打擾……”

話說到一半何雷突然愣住了，因為李香已經伸出手來拉他，拉著他向床榻那邊走：“將軍，奴家從十四歲出道，一直到現在伺候過的達官貴人風流公子也不算少了，可唯獨沒有碰到你這樣的，你對我不動心也就罷了，居然還在我面前稱贊自己的妻子，實不相瞞，我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些信心的，能在我面前如此表現的男人真是太稀罕了?！?

何雷知道她想干什么，雙腳釘在地上，正色說：“不好，我不能對不起我夫人，請姑娘你自重！”

李香怔了一怔，轉過身來，注視著何雷的面孔，突然嘆息了一聲：“將軍讓我自重？你可知道：女子的閨房像一道簾幕，凡進來者就算是入幕之賓。從我這里走出去，你說都說不清楚了。其實將軍根本不必怕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富貴人家的老爺，哪家不是姬妾過百的。”

何雷苦笑，他突然想起一句在二十一世紀很流行的話，像說給李香聽，只是不知道以她那低俗的世界觀能否接受兩千年后的理論：“姑娘，我不會背叛我的夫人，即使從今往后我再也說不清楚，有人說夫婦之間的背叛有三種：身的背叛、心的背叛、身心的背叛！我頂多被人冤枉是第一種，我的心絕對不會背叛，所以，你把我留下來也是無用！”

“奴家也有一句俗話，鴇兒愛錢，姐兒愛俏，我們那位媽媽她的確是愛錢，留在這里住一夜，價碼很不便宜?？膳也粣坼X，奴家愛的是你的人！”

“那壞了，我身上沒帶錢，本將軍懼內，家里的錢都是夫人在管，所以今天只能對不起姑娘了，告辭！”何雷轉身要走。

“慢著，如果你愿意留下，銀子歸我出！”

何雷愕然轉身：“這算什么？”

李香道：“說好聽點，這叫情有獨鐘，說的不好聽點，這叫做倒貼。我不是黃花閨女，風塵淪落苦命花，讓我端，我也端不起來，大概，到這里來玩的都是浪蕩公子，難得碰到你這樣有情有義的人，所以，我也用不著來一套虛情假意，矯揉造作，開門見山說個明白，只聽你一句話，你我就可成其好事！”

何雷道：“飛來艷福，叫在下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還真沒法子決定，這樣吧，我還是回家去好好想想，過幾天答復姑娘，如何？”

李香悲聲道：“將軍，不答應？”

何雷嘆道：“只能辜負姑娘一片美意，不過……姑娘待我不薄，假如姑娘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就來找我，我一定盡力而為。”

說完，快步的走了出去。身后傳來低低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