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這人沒安好心，仲道哥，你可千萬別去！”蔡文姬突然從內堂沖出來，當著眾多賓客的面說。

“文姬！”衛仲道和牛輔同時脫口而出。兩人說的是同樣的話，但語氣卻并不相同，前者是驚喜，后者是驚訝。

“你的事情，我爹爹會處理的，仲道哥，你就安心的坐下來飲酒吧！”蔡文姬把衛仲道按的坐在了軟墊上。

“文姬，你出來走什么，還不快點進去！”蔡邕不高興的說。語氣雖然嚴厲，但眼神中卻充滿了慈愛，這也是蔡文姬不聽他話的原因之一。

牛輔心里一陣酸楚，心想：原來她倆的感情那么好，那我也沒有必要枉做小人了，就讓他嫁到河東去好了，我又怎么能拆散人家一對鴛鴦呢。

衛仲道的心理可不是這么想的，他來蔡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蔡文姬從來也沒對他這么熱情過，今天這是怎么回事兒？

衛仲道說：“牛將軍讓我去，我又怎么好不去，牛將軍是蔡伯父的恩師，又怎么會對我有什么惡意呢！文姬，你多慮了。”

蔡文姬走上前去，開始迷人的笑著，扯著衛仲道的衣袖，搖擺著身子，用略帶撒嬌的口吻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讓你去，你就別去好嘛！”

牛輔氣的差點昏倒，可他裝作沒看見，仍然跟旁邊的賓客大聲的寒暄，這次輪到蔡文姬生氣了，她咬緊牙關，轉身沖入了內室：“牛輔，你行，我恨死你了。”扔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走了。

一直到宴會散去，牛輔的心理都很不好受，此時天色已黑，月滿西樓了，他跟蔡邕告了辭，就要回家去。

當他跨出大門的時候，聽見一個細小的聲音向他招呼說：“將軍，請留步。”

牛輔滿肚子氣、滿肚子傷心，難過以極，憤怒的回顧一下，忽然怔住了，門邊上，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紅著臉，膽怯地，焦急地望著他。牛輔認得，她是蔡文姬的貼身丫鬟小蝶。

牛輔對蔡文姬一肚子氣，對她手下的婢女自然也不會好到那里去，正所謂愛屋及烏，那么恨屋也自然及烏了。

“哦，是你！”牛輔板著臉說，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停，當他打算繼續朝外走的時候，小蝶又喊道：“將軍別走，我有話要說！”

牛輔冷冷地說：“有話你對衛仲道去說，別對我說，我可不是你家的姑爺，你找錯認了。”小蝶道：“我沒話和衛仲道說，只是有話跟你說，將軍，你就聽我說幾句，幾句就好，婢子可不敢耽誤您的時間！”

牛輔沒動，心里還是氣呼呼的：蔡文姬居然跟衛仲道如此的親熱，他可真是受不了恨不得把他們兩個都殺了。

小蝶說：“牛將軍，適才婢子聽你說話的口氣，分明是在生我家小姐的氣，這你可錯怪我家小姐了！一個月來，別人不知，我小蝶可最清楚，小姐哪一天不把將軍叨念上幾十遍！為了看到將軍，她每天早早的起來站在門口等，只要聽說是你來了，就高興地又蹦又跳的，以前她也喜歡到處走動，可是自從認識了你以后，她一步也不出府門，就是為了要等你來，連老爺都夸她說她懂事的多了，豈不知這是另有原因的。自從聽說將軍有夫人之后，小姐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可是每次見到你就又強顏歡笑，將軍你也忒狠心了，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她嫁到河東去也不管嗎？”

“你說什么，你家小姐要嫁到河東去了？”牛輔悚然動容：“什么時候？”

“我家小姐的親事早已經定下了，這次衛仲道從河東過來一則是給老爺祝壽二則就是來下聘納吉的，日子已經選定了就在下個月的二十三日，差不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婢子斗膽，請將軍想個辦法吧！”

牛輔起初一只繃著臉，可是聽著聽著，他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變了，顫聲說：“還有一個月嗎？你說的是真的，衛仲道是來下聘的，你家小姐她自己知道嗎？我看她還是很高興的樣子，知道的，知道的，她一定是知道的，否則她怎么會對她如此的親熱，原來他們就快要變成一家人了，難怪難怪。”

牛輔抬起眼看了小蝶一下，厲聲說：“你這個丫頭好沒規矩，你家小姐沒心沒肝，你也跟著沒心沒肝，大半夜的站在這里戲耍我是不是？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家小姐和衛仲道情深意重難分難舍，你還讓我想辦法，我能想什么辦法？她的心里根本就半點也沒有我，真是豈有此理！”

“小姐心里怎么會沒有你呢，將軍啊，你可真是錯怪了小姐了，小姐心里不是沒有你，正好相反，她的心里除了你再沒有別人了，你沒看她每次見到你有多么的高興嗎？今天在宴席上，她之所以跟衛仲道有情有義，還不就是為了氣你讓你發火。”

小蝶嘆了口氣說：“小姐常說，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夫人根本就沒有她，所以，她才用衛仲道來試試你。牛將軍你征戰沙場所向睥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怎么就被一個小女子這么一點小伎倆給糊弄了呢？看來你是真的不懂得女兒家的心事啊！她拿架子使小性，都是一心為了拴住將軍的心。剛才跟你在大廳鬧了別扭，她心里就直哆嗦，回到房里直說心口疼，心口疼，生怕真的把將軍你給惹惱了，將軍，你可不能糊涂，小姐要不是愛你，又怎么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自毀清譽呢！”

牛輔呆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令他如此氣惱，又如此割舍不下的蔡文姬，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剎那間，他感到心中一片紛亂，茫然地倒退幾步，想要沖入屋子里把蔡文姬叫出來說個清楚，可是被小蝶攔住了。

“將軍你現在回去，其實是于事無補的，小姐的親事早就已經定下了，老爺又是個死教條的脾氣，他斷斷不會容忍你們有私情的，你還是趕快的想想辦法吧！”

牛輔雙手叉在腰間，邁出兩步，忽然又停住，冷笑地說：“你說的話只是一面之詞，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主仆二人合起伙來耍我，我才不會上當，難道我被他戲耍的還不夠多嗎？你回去告訴他，我祝她幸福。假如我再犯傻，那才真是自作自受呢！”

“我不會也不敢把這番話告訴給小姐聽，他要是聽了這些話，一定會傷心地死掉的。”小蝶落淚說。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想起蔡文姬和衛仲道在一起時候的親密勁頭，牛輔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決定給這個刁蠻任性的女孩一點教訓，就硬著心腸說：“死掉就死掉吧，反正也不是我牛輔的女人，我可管不著，讓衛仲道去關心他吧。我走了。”說著邁開大步，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