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衍豎起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
他在床沿坐下，讓舒覓枕著自己的腿躺好。
“小點聲，許老師在隔壁，什么都能聽到。”
沈斯衍說得波瀾不驚，舒覓卻聽出了些曖昧意味，她拿小手在他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見他吃痛輕哼出聲，她就咯咯直笑。
來回反覆捉弄后，大小姐終于愿意一邊把玩著他的手掌，一邊不情不愿地傾吐出自己在抽煙這回事上過于糾結(jié)的原因。
與沈斯衍料想的一樣——邱溯也是在拍戲需要的情況下，為達到最好效果，自行學會了抽煙。
同時他也意識到，舒覓強烈想要加入《蝕光》劇組的真正原因。
“十四號和戚新月都有精神疾病。”
“所以無論能飾演哪個，你都無所謂。”
《晴天來了嗎》是舒覓總會反覆觀看的電影，也是邱溯生前最后一部作品。
它講述了雙重人格患者暗戀主治醫(yī)生的故事。邱溯所扮演的女主角患有多重人格障礙，受不太美好的原生家庭影響，該角色從小就抽煙。
邱溯曾在某節(jié)目中，以近乎難以自控的狀態(tài)表示，這是她所拍過的最煎熬的戲。
煎熬到了什么程度？
在影片殺青上映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的精神狀態(tài)糟糕透頂，就連個人生活都難以自理。她常常需要人陪伴，舒覓也因此長住在她家大概兩個月，直到她早已移民到m國的母親過來接替，才從b市回來。
“如果《蝕光》不是個好片子呢？”
“或者說當時我并不愿意幫你？又或者就算我?guī)土藦埬陥蛞膊唤o你試鏡的機會？”
拉掉了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熾燈，沈斯衍在床頭插上一個香熏小夜燈。
燈光暖黃，煙霧細密，氣氛靜謐，令人舒心。
“那你打算怎么辦？”
“帶資進組嗎？老實講，張年堯先前挺不待見你的。”
舒覓最初想讓沈斯衍幫忙爭取的女配角叫做戚新月，是影片選取的005號事件中，唯一幸存者。
戚新月在被囚禁過程中，遭受了非人般折磨，僥幸逃脫后患上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目前，該角色由喻嫌飾演。
而女主角十四號因幼年經(jīng)歷患有嚴重的幽暗恐懼癥。初中時，過失殺人被關(guān)押在少管所服刑，刑滿釋放后成為無業(yè)游民，學會抽煙。
“沒想好。”
舒覓很享受這一刻的靜謐。
從進組開始，她就始終讓自己保持在高度緊張和亢奮的狀態(tài)中，每一根神經(jīng)都是緊繃的。
她太想放松了，可是她怕自己一旦放松就會出錯。
比起放松，她更不想出錯。
她知道出錯很正常，ng也很正常，她也知道她施加給自己太多壓力，她就在懸崖邊上。
沒錯，站不穩(wěn)就會掉下去。
可是，不想出錯并非因為怕掉下去。
“沈斯衍，我向來都是幸運的那個對嗎？”
她拿手遮住雙眼，從指縫中看著他。
光線偏暗時，琥珀色瞳仁更像是一潭深泉，承載著覆雜難說的情緒，表面卻總是平靜。
“比她更幸福美滿的家庭，比她更快樂天真的童年，比她更順暢輕松的演藝之路，比她更甜蜜專一的愛人。”
“但拋開這一切，我哪兒都比不上她。”
她嗓音輕柔，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身無關(guān)的事情。
停頓片刻，她抬手，用指尖勾勒出沈斯衍臉頰堅毅完美的線條，然后，在下巴處反覆摩挲。
“我并不是拿自己和她比較。”
“朋友之間不應(yīng)該比較，但是我認為，她更像是我向往的目標。”
“所以，我很喜歡和她相處，在她身上，我能看到所有美好的特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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