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快意江湖

因為帶了兩個孩子，我們一路也不好再那么隨行的游玩。

挑了家不錯的店，給兩個孩子做了衣裳——因為我們一直的和善，他們慢慢有些對我們卸了防備了。

我和東方，并兩個仆從也是添了衣服的。雖然這裏是比不得從黑木崖上帶下來的料子做工好，但這一路的行程比我想象的要長，總那么幾件換著實在太寒酸了些。

給兩個孩子量了尺寸，本來我也要量了的，但東方卻拉住了我，讓兩個仆從去量，然后把我們兩的衣服各自拿了一件，讓照著尺寸做。他雖是語氣溫和的，但卻不像是高興，可以不是生氣。我看了看，那正給仆從晾衣服的大嬸，又瞄了瞄東方，他不會……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只覺得一頭黑線，想多了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回了客棧裏休息的時候，他已經是與平時的態度一般無二了。我看著給我倒了水，拿了書，自去在那裏繡花的東方，說起來，他這一路上的改變真的很多。還是溫柔的，但漸漸的也會有了喜怒哀樂，不再只是一經的柔順，對我還是照料的很周到的，卻也是隨意了起來。而且行事也不再處處都聽我的，偶爾也會出言指點，或者是自己拿主意。如果以前他像是小門小戶的溫柔妻子，那現在他便似大家的當家主母了。

我對這樣的改變時很高興的。其實，我漸漸也有這樣子的想法。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拿我當小孩子一樣哄著慣著的呢？他比我年長不少，又是一路升了副教主，后來又做了教主，什么儀仗沒有見識過的呢？他能對付得了任我行，對付得了教中一干老成精的長老們，心計自是有的。武功又是公認的“武林第一”，即便原著中后來林平之學了一脈所出的《辟邪劍譜》，也難有他的光彩。這樣子的他，我怎么就一徑只因著那日看到的他的落寞，便當成是很要我憐惜的呢？他便是喜做女子，也該是“女王蜂”的，又怎么會是溫順聽話的妻子？我心裏有些沮喪，覺得一直強撐著的想照顧他的種種做法，很像是一個笑話。他一定是看的很好玩的吧，才愿意這般一直陪我鬧下去。他一定是一直暗暗笑著，又一邊寵著我，順著我的意思做的。又想起那天我說了以后的念頭，他好久都沒應話，最后才敷衍了說都使得的。他一定有更好的安排的，只是放任我玩，看我鬧騰~~~我一下子又沒了那縱橫天下的念頭了。

我其實是覺得有些臉紅和尷尬的，但他一直都這樣照拂我，也并沒說什么，我只好也裝作什么都沒察覺的樣子，只是慢慢的，什么難做的事情，便讓他去操心了。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哪裏及得上他的本事呢？這樣一來，我倒也輕松了許多。不用操心生計的安排，我漸漸有了許久不見的玩鬧心思。

想起這一路上看到的許多的孤兒。雖然現在并沒有什么戰亂，但也說不上多盛世昌平。我記得笑傲的年代據說是明朝滅亡前的幾百年吧，我是學理的，歷史學的不好，除了幾個著名的皇帝外，并不記得多少其它的。但是，看著這許多的孤兒，我想起前世看的那么多小說，漂亮的無依無靠的主角，總是命運很悲慘的，便起了心思，想要辦個孤兒院，而且是專門收漂亮孩子的孤兒院。因為，不管在古代還是現代，容貌是錦上添花的好東西，更是落井下石的好東西。漂亮的人總是更的人寵的嘛，我收留一群漂亮的小孩子，又養眼，又做了好事，免了美玉蒙塵，多好啊……我想想便興奮了起來。

我有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寵著呢，我一下子覺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把腦子裏可以想得到的一些章程先草草寫了寫，打算到了嵩山，買了房子，安置下來，再好好的用心吧，而且到時，也一定是要問問東方的意見的，他比我經歷的多，又聰明，雖然我仍然是想要好好的照顧他的，但如果照顧我會讓他覺得更幸福的話，我也是愿意做的。

我們在路上還遇到了一個插曲。

在一家酒樓裏，碰到了一個拿劍的，很喜歡喝酒的年輕人人。我疑心是令狐沖了。只是，我腦子裏很認真的想了想，也沒把令狐沖在這個地方的事情對上號。又覺得既然我拿走了《辟邪劍譜》，那他的命運也一定是有一些改變的，可能也發生了些沒寫出來的事。或者，他到處鬧騰的，也許是路過這裏了。我并沒什么想和主角交往的心思，但還是想看看令狐沖是什么樣子的。畢竟，他很有可能還是會和盈盈在一起的。所以，我就不管東方的不高興，和那人拼了桌子，還請了他酒。搭訕了半天，也沒得出什么結論，不過出門在外也是免不了偽裝的，我想著。

后來，在客棧裏，東方臉陰的不行，雖然還是倒水擦臉的服侍我，但我卻總怕他忽然就一根針扎過來了。只好抱著他，跟他說了我的猜測。我本來還是等著他反省一下他的亂吃醋的，但他楞了下之后，很仔細的打量了我，覺得我的確是認真的。卻是忍不住笑出來了。不是那種高興的笑，他根本就是在嘲笑我，“雖然那些所謂的正道本事不行，但如果華山手徒，正道裏出了名的少俠，就那么點花架子，那我神教早就一統江湖了……”我還不服氣，我知道令狐沖在原著裏，中過毒，內力走岔了的，便反駁了。東方是連理都不想理我了，自己去翻了行李，拿了繡棚，“我連他是真的沒有還是中了毒都看不出來嗎？……”

我自己在這裏后知后覺的，火燒著臉。我竟然是白白給人送了酒錢了嗎？我只想就埋在枕頭裏，拿被子捂死了自己。也不管東方在那，怕我面上太難堪，安慰我說我沒見過江湖人，雖有內力卻不懂武功，免不了走眼。我卻是聽不進這些的。

其實勁頭過去了，我便不再想了。我只是心裏很清楚，我這樣子并不是偶然的。這個世界我雖然已經是呆了十幾年了，而且也了解自己大抵這輩子都是在這裏了。但我還是免不了會把它當成書裏的一個世界。總是想著事情按照書裏講的會怎么發展，總是怕影響了情節，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的，總是活的拘束。

起先我是擔心生計的，后來，發現了我是書裏的人物，就有些免不了想起我的結局了。總是害怕死，害怕一點點的苗頭，影響了書中角色的命運。知道了這個世界可能的一個發展，對我而言，不僅不能有什么幫助，反而綁住了我。

我看《笑傲江湖》的時候，覺得裏面總是陰謀詭計，勾心斗角，活著很是累心。所以這些年才這么小心翼翼的，努力學醫學毒，只盼著能夠安穩活下去。跑來這么遠的守著嵩山，也只是怕了命運的無常。但其實現下裏想想，笑傲幾乎是金庸書裏難得的沒有外敵入侵，天下大亂的時代，這時的百姓比起神雕、射雕等，正是難得的可以安穩度日。亂的只是江湖，陰謀陽謀，爭斗不休，而這樣的江湖，正是因為沒有什么快意英雄，所以才小人當道。我怕什么呢？我的醫術毒術已是難得，東方更是“武林第一人”，背后有著即使后來積弱也不是正道聯合起來對付的了得日月神教。任我行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被放出來，任盈盈與我們感情比起久未謀面的父親要好的多。便是從此退隱江湖，遠了神教，江湖中有哪個人，哪個派敢來為難我們？連青城派滅了林家，都沒有什么人敢出面，我到底是怕什么呢？以我的醫毒之術和東方的絕世武藝，天下之大，有什么是我們做不得的？

想通了此節，我好像解了一直壓在心上，讓我輕松不起來的難題。決定了，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安穩下來，然后一邊讓東方找地方建個山莊什么的，便于以后隱居，一邊開始執行我的孤兒院大計。然后，等事情上了軌道，就兩個人四處去游山玩水吧，就像張清蓮和姚錦梓那樣。我就不信，我的東方武功會比姚錦梓差？而我，怎么也比不會毒不會武的張清蓮弱的。行俠仗義，執劍天下，笑傲裏沒有大英雄，我們就來做那個大英雄。

我一下覺得天忽然分外的藍，分外的寬了。

而不管我做什么，東方，你總會在我身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