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19
【柴洛】
我的確沒想到孫遮從穹洲追到了洛寨，夏芒火沈迷酒精，喝醉了滿嘴胡話。我把她安頓好以后出門就看見了孫遮在等我。
他穿著一身利落的沖鋒衣，中午的帽子早就去掉了，頭發濕漉漉的，好像剛洗過。他見我從夏芒火的房間出來，側頭道：“女網友？”
我把門關上，“所以呢？”
“沒有所以。”他淡淡道，“跑這么遠見一個陌生網友不像是你的性格。既然如此，那看來她對你挺重要。”
我不想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到底來干什么？”
他反問：“你來干什么？”
我說：“見女網友。”
既然他這么想，索性我就裝到底。一個單身男性見一個單身女性并沒有什么不妥。過堂風穿過長廊，略過裸/露的腳踝，又穿引出去，孫遮忽然說：“我想柴玬了。”
我的心忽然浮浮沈沈起來。
他說：“所以我想來洛寨看看。”
我沒有回應，直接轉身離開。因為并不是很想聽這些內心獨白。孫遮每表達一次自己的想念，我都會把柴玬的死歸結于自己身上。如果我是個認真的負責的哥哥，如果我能早些發現她有輕生念頭。
如果那天她莫名其妙說要給我個驚喜的時候，我能慎重起來。或許她就不會失蹤了那么多天，最后在下游的河裏找到。
我不想讓夏芒火重蹈覆轍。
第二天中午我去了后院杜齊彥家，本來想問問他附近哪裏有賣維a和覆合維b的，哪成想他跑到屋子裏又給我了我一袋芝麻。
夏芒火煩心的事太多，不過也是因為她我才明白，原來人的絕望不是因為某一件事造成，而是那些在外人看來瑣碎細小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一點點積壓起來，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棵稻草。
可別人只記得那根輕微的稻草，然后對這些抑郁輕飄飄的評價一句：“小事都能這樣，抗壓能力太差。”
其實痛苦沒有大小之分。
院子裏有個女孩在專心致志的挖土，旁邊還有幾棵帶著根的花，花下端附著新鮮的泥土。隔著很遠我都能聞到濕土的味道。
杜齊彥從屋子裏出來，把黑色谷物交個我：“哥，我這有剛打成粉末的黑芝麻和黑豆，你干脆直接帶回去，每天讓這位朋友熬著喝一杯。總有點用處。”
我正準備道謝，他又說：“哥留個聯系方式吧？”
對這裏不熟，想到以后可能要請他幫忙我就同意了。
我把東西放住的房間，只身一人去了稍微繁華點的鎮上。問了當地好些人，終于在一處偏僻的地段找到了一位老中醫。
據說他醫術很好，我在外面詢問的中多人中，有幾乎一半都推薦了這位先生。其余的幾個把我當成了新套路的騙子，我才開口說了一句話就躲的夠遠。
診所人很多，我掛了號等了快一下午才輪到我。
醫生問我：“什么癥狀？”
我說：“睡眠不好，總是掉頭發。”
他說，“這是成年男人的通病。”
我說：“是個女的。”
他一楞，摘了眼鏡仔細瞧了我幾眼。我迅速反應過來，“我是男的，我說的這些癥狀是一位女生的癥狀。”
醫生看著我：“她怎么不自己來？”
“她不是很想社交。”
“我看吶，比起頭發這些，你應該帶她去看看心裏醫生之類的。”他在電腦上輸入了一段東西，“而且最好做個皮膚鏡檢查，因為掉頭發有很多種原因，條件允許的話，你讓她去西醫那裏做個激素檢查。”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夏芒火是不可能和我一起出去的。
最后給了我幾瓶抹的自制藥水和維生素，我出去轉了一圈，發現離這個地方不遠的地方竟然有個游樂場。
摩天輪在夕陽下緩緩轉動，就好像是躲在云朵裏的一輪碩大風扇。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拍下來，突然想要發給夏芒火看看。
我說：“夏了夏天，過幾天我們來這裏玩吧。”
哪怕我早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可我有時候還是習慣性叫她的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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