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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十一.四（1 / 3）

第50章十一.四

是夜二更天，湯山山麓，長公主帳中。

陸書青伏在床邊打盹，撐著臉的小臂漸漸酸麻，一脫力，腦袋眼看要磕到床沿上，卻被一只素白的手輕輕托住了。

他驚醒過來，定神看清眼前人，小聲喚道：“姨娘回來了？”

銀綢笑起來，伸手摸了摸他臉頰上壓出的紅印子：“從云州給你們帶回些小玩意兒來，放在王府了，等回家去看。”

陸書青垂下眼睛：“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去呢。看這樣子，春獵結(jié)束太后也未必肯放我們回家。”

銀綢把床上陸書寧露出一點小腳往裏推了推，將被子掖嚴實，望著她的睡容嘆了口氣。猗云的突然闖入并沒有真正傷到她哪裏，但她畢竟不如家中其他人與猗云熟悉，還是有些受驚，折騰一番累了，早早睡著了。

“晚間的時候，我去見過王妃了。”她壓低一點聲音，舒開手臂，讓陸書青貼著她坐過來。

“今夜之事驚動了叔父和王相，娘想必也已經(jīng)知道了，一定著急。”陸書青悶聲道。

銀綢像小時候哄他入眠那樣輕輕拍著他的肩背，寬慰道：“你方才睡著時，我聽到長公主吩咐鶴衛(wèi)去給王妃傳句話報個平安，想來此時，他心也放下來了。”

她從袖中滑出謝竟托她轉(zhuǎn)交的東西，拎到指間在陸書青面前晃了一晃：“看這是什么？”

陸書青一楞，接過來放到掌心，借床頭燈火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那是兩枚拇指蓋大的壽山石印章，印紐用細繩拴在一起，印面則是用去瑕體篆的他和他妹妹的名，一個“青”字一個“寧”字。

“我娘刻的！”他驚喜地小聲叫著，銀綢點點頭，習(xí)慣性地囑咐道：“回去找個錦匣錦囊什么的藏起來，石頭嬌貴，千萬別磕了碰了。寧姐兒還小，暫且用不著，你給她收好了。”

陸書青知道他母親一向喜歡這些書房的小物件兒，雖不精通金石篆刻，但閑來無事也自己擺弄著玩玩。當(dāng)年離京前的那段日子，母親原本正在悄悄刻一對白玉璧衣佩，想轉(zhuǎn)過年來父親生辰作禮物用，可惜變故突然，還沒來得及完工便匆匆送了出去。如今一枚佩在父親身上，另一枚則在回京時交予了他妹妹。

“曉得了，”他將印章收進荷包中，抬頭朝銀綢笑了，眼睛彎起來，“謝謝姨娘。”

屏風(fēng)之外，案幾上擺著一個酒壇似的烏黑矮罐，陸令從與陸令真兩邊對坐，神情俱顯凝重。

“鶴衛(wèi)在床底的柜中找到的。下午圍獵回來更衣時我留意過，一切無異，鶴衛(wèi)只有帶銀綢去見嫂嫂時不在帳中，此物想必是那時放進來的。”陸令真道。

陸令從微蹙著眉，拿匕首的尖撥弄了幾下壇中黑漆漆的東西，一陣隱約的腥氣散出來。

“半濕的泥土和活蚯蚓……”他瞇眼湊近，仔細地嗅了嗅，“還有血腥味。但還是太微弱了，常人的嗅覺絕難達到如此靈敏，就算放你床下，你也只會覺著是在野外扎營的緣故。”

陸令真略一沈吟：“剛過谷雨，連下了小半月，山中濕氣更重，這幾日一轉(zhuǎn)暖，蛇蟲紛紛出洞。”

陸令從點點頭：“蛇逐腥氣而去，想來你這帳子被安排在這靠近林叢之處，也不是偶然。”

陸令真忽問：“方才陛下來察看之前，是否正在大帳與嫂嫂說話？”

“是，銀綢說她離開時正聽到上頭傳他去。”

“那便是了，嫂嫂尚未完全取信于相府，因而才有此一試。萬幸的是猗云鼻子靈，嗅到異味闖了進來，否則真若招了蛇，后果不堪設(shè)想。”

陸令從沈默了些時，小指輕壓著眉心：“你覺得是王家做的嗎？”

“說不好，”陸令真思量一下，分析道，“我總覺著有些怪。王俶他……究竟是想試什么？若沒有猗云這只攔路虎，真要引蛇入我?guī)ぶ心且苍摰缴钜沽耍綍r先吵嚷開，再一層層傳話到嫂嫂處，他再起身更衣過來，黃花菜都涼了，他心裏早有了計較，單憑那張滴水不漏的臉，還能瞧出什么？”

陸令從緩緩道：“除了你和寧寧兩個親歷者之外，事發(fā)后消息會第一個報給誰，誰就是他想要試的人。”

陸令真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今日這場意外發(fā)生的整個過程：大帳酒宴散后她與陸令從一起告退，陸書青跟著他父親離開，她帶陸書寧回到帳中，銀綢在內(nèi)整飭行裝，鶴衛(wèi)守在四周暗布下崗哨。她讓陸書寧先坐在這張案幾旁等一下，自己繞到屏風(fēng)后詢問銀綢與謝竟見面的情況，沒有幾句話，便聽得門外內(nèi)侍的驚呼和急促馬蹄，緊接著猗云就闖入帳中，鶴衛(wèi)自然是以保護主子安全為第一要務(wù)，因此迅速跟了進來，而沒攔住神駒的內(nèi)侍們則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地沖去大帳，報信給——

“是陛下。”陸令真怔住，輕聲下結(ji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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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十一.四（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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