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安。”

“皇兄萬安。”

堵在養居殿外的人只能乖乖行禮。皇帝端坐于轎攆上，臉色鐵青，看來御書房那些文官給皇帝好受了。

“又在鬧什么？”皇帝的聲音沉悶，他出了御書房，本該去太后宮里陪太后聽經的，可偏偏又聽聞長公主在養居殿外鬧起來，余才人和余文茵都在偏殿內，怕心尖上的人又被自己這個無法無天的妹妹欺負，匆匆趕來。

奈何這次是蘇念煙在理，即便皇帝說，是前番余才人自己碰碎香爐，又懂修補之術，才讓余才人拿去的，這次送來皇帝也是知道的。可蘇念煙揪著殿外候著的人不仔細檢查香爐內的東西，非要治他們怠惰之罪。

“臣妹本不想闖宮，只是擔心皇兄的安危。”蘇念煙言辭懇切，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皇帝，將對方的心都看酥麻了，“臣妹連太醫都請來了，只要在外檢查香爐即可。可是這群奴才！偏偏要替余氏隱瞞，叫兩人去拿香爐，都不見回來。”

皇帝掐著自己的鼻梁，語氣中透著無奈，“殿外伺候的，偷懶躲閑，賞十廷杖。”那些小太監們只能跪下謝恩。

“你帶著太醫，同朕一起進去，若真有異，當場驗便是。”說罷，皇帝一揮衣袖，走入養居殿，常公公緊跟其后。蘇念煙一咬牙，如今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讓杜鵑和太醫跟上。

至于明鏡，她見情況不好，已經趁著皇帝處罰太監們的時候，在杜鵑的授意下，趕往壽安宮搬救兵了。

一行人剛剛靠近偏殿，便有濃郁刺鼻的香味從殿內傳出。“陛下請留步！”覺察出不對勁的太醫趕緊出聲，“此香有異！”不過這句話不用他說，連蘇念煙都察覺了，才聞了一口，便已覺得體內躁動不安。

“長公主，深呼吸。”杜鵑靠近，抬手按住蘇念煙的丹田，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將其體內的燥熱壓制了下去。

“放肆！里面是何人！”常公公一甩拂塵，揮倒一旁的小太監，又趕緊跪下請罪，“是奴婢的過失，縱容了這些小子們。”

皇帝則全程黑著臉，但聽說里面本來只有余文茵一人，現下不知道那兩個取香爐的小太監是否進去后，臉色更黑了。常公公讓小太監們趕緊進去，將門窗全部打開透氣，又親自進去，將香爐里點著的東西澆滅，端了出來。

不等里頭的香氣散盡，皇帝便悶頭進去了。蘇念煙看向身旁的杜鵑，得到對方的點頭后，跟在皇帝身后，也入了側殿。

殿內燈火透亮，卻不見余文茵，想來是在里間。皇帝一腳踹開礙眼的屏風，撥開阻隔里外的門簾，僵在原地，蘇念煙借著縫隙，看見里間的場景——

蘇念煙衣衫領子敞開，一臉潮紅，躺在里間的羅漢床上，閉著雙眼，不知是否還有意識，被蘇念煙叫進來的兩個小太監皆在里間，后面被攆進來的那個，正站在羅漢床前，咸豬手要摸向余文茵敞開的衣領，可惜還沒碰著，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甩飛。

為此，蘇念煙特地彎腰，確定屋檐上沒有什么奇怪的暗衛之流，這名小太監純粹是被余文茵身上的力量彈飛的。這是什么？強大的主角光環？

就在蘇念煙還驚訝于這股無形力量的時候，皇帝已經抽出殿內的佩劍，走入里間，將那個想要冒犯余文茵的小太監斬下。“還有你。”皇帝指向一個角落，可卻遲遲沒有下手，蘇念煙跟了進去，發現皇帝正在指著的是小林子。

那位不卑不亢的小林子，已經蜷縮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滿是汗漬，他的大腿上還插著一支毛筆，似乎是為了防止自己做出不軌的行為，選擇傷害自身，用疼痛壓制體內的欲望。這便是皇帝遲遲不能下手的緣故。

“陛下……香爐……”小林子抬起頭，見皇帝進來，還不忘提醒香爐有問題，可還是由于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太醫！”蘇念煙下意識叫太醫救人，可是當太醫匆忙走到門口時，又被皇帝喝退。見皇帝擋在余文茵面前，遲遲不肯讓太醫進來醫治，顯然是怕太醫進來冒犯余文茵，并不打算讓這位忠心耿耿的小林子得到醫治。

或許在皇帝心里，縱使小林子沒有出手冒犯余文茵，可見過余文茵這番模樣，也斷不能留。

“陛下！”蘇念煙蹙著眉頭，她只想讓兩個小太監拿出香爐，不想里面的東西如此歹毒，平白害了一條性命，可是小林子清清白白，最后一刻還想著皇帝的安危，如此忠心之人怎么能平白丟了性命！

“是你嗎？”皇帝看著床上緊閉雙眼的余文茵，幾度抬手，卻終究沒有去觸碰對方。

這也能懷疑自己？蘇念煙趕緊跪下，大呼冤枉。“余才人送來香爐你從何而知？為何篤定香爐有異？又為何要派兩人進來？杜鵑的身法朕是知道的。”再回頭，皇帝眼中只有殺意，嚇得蘇念煙一身虛汗。

“陛下明鑒！臣入宮便見到余才人送東西，只是她鬼鬼祟祟，臣才讓人跟著她的，見她將東西送來養居殿，便覺得此事有詐！臣若是有心害余氏清白，何故讓兩個太監進來，養居殿外自有侍衛，臣大可讓他們進來！”

見皇帝眼中殺意并未消失，蘇念煙只能絞盡腦汁解釋，“臣雖然痛恨余氏，但也知道，余氏是陛下心頭好。再者，臣向來坦蕩！這樣陰毒的法子，臣怎么會做！此物是余才人送來的，余氏也是跟著余才人進來的，何故只留下余氏，卻不見余才人！”

“臣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名節對于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臣怎么可能用此等下作的法子！陛下也是看著臣長大的，應當知道，臣不過是任性的孩子，并非歹毒之人，請陛下還臣清白！”說到此，皇帝眼中的殺意這才褪下。

此刻，外頭卻突然亂起來，常公公冒死探進半個身子，險些被皇帝下意識劈過去的劍給斬殺。“陛下饒命！陛下，是奴婢。”常公公忙出去，跪倒在門口，“太后娘娘來了。”

眼神剛剛緩和的皇帝，又用厭惡的眼神看向蘇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