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說道：“王爺，離出征時(shí)間不遠(yuǎn)了，您不打算跟王君說開嗎？”

楚棲看了一眼南嘉離開的方向，嘆息一聲，“你剛才也看見了，就是我說，他也不一定愿意聽。”

“王君只是猜到了您要出征，可他還不知道您快走了。您要是現(xiàn)在不說，等走的那天他會(huì)更接受不了。”初九也是發(fā)愁，“王君性子有多犟您是知道的，您要是不告訴就這么走了，到時(shí)候王君肯定不愿意跟南容回天佑城。”

楚棲決定出征后，就寫信告訴南容讓她來接南嘉回去。殺害南嘉父母的兇手已經(jīng)找到，他父母的墳也挪回了南家。如果自己出征后，對(duì)于南嘉來說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天佑城了。

只是這事還沒跟他說。

楚棲決定今晚就找南嘉把話說清楚，免得自己出征后還要擔(dān)心他。

南嘉晚飯后就回屋了，房裏沒有任何光亮，顯然是準(zhǔn)備裝睡了。楚棲來之前就知道會(huì)是這樣。

她伸手敲了敲門，柔聲道：“南嘉，我有話跟你說。”

屋裏沒有任何動(dòng)靜。

楚棲嘆息一聲，說道：“那我推門進(jìn)去了？”

見她執(zhí)意要進(jìn)來，南嘉才掀開被子朝著門的方向喊道：“你別進(jìn)來，我已經(jīng)脫衣服睡覺了！”

楚棲推門的手一僵，隨后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才幾歲，身上有哪一處是我沒看過的？”

南嘉被她噎了一下，也覺得她不稀罕看自己這小身板。

門被人輕輕推開，門口那個(gè)熟悉的身影披著一身月光走進(jìn)來，沖著他說道：“把衣服穿上，我點(diǎn)燈。”

南嘉手指頭摳著被子，嘀咕道：“你不是都看過了嗎，反正也不稀罕再看一次。”

“別胡鬧，把衣服穿上，待會(huì)兒再凍著了。”楚棲把燈點(diǎn)著，套上燈罩才回頭看他。

南嘉正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身上穿著雪白中衣。見楚棲真看了眼自己穿沒穿衣服，南嘉眨巴著眼睛看她，“我要是真沒穿衣服你會(huì)不會(huì)出去？”

楚棲往他床邊一坐，說道：“不會(huì)，我會(huì)把燈吹滅，然后來跟你說話。”

這意思就是不管他怎么樣，今天這話都得聽她說完了。

南嘉往床上一躺，臉朝著床裏面用后背對(duì)著她，“那你說吧，我先睡一會(huì)兒。”說完像模像樣的張嘴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楚棲被他逗笑了，不由得搖了搖頭。

兩人都沒在說話，南嘉也停止了呼嚕聲，一時(shí)間房裏有些安靜。

“南嘉，”楚棲輕聲喚他，“過兩天南容會(huì)來接你，你跟她回趟天佑城吧，去看看你祖父祖母。”

南嘉手指攥緊被角，悶悶的說道：“我不想回去，你在哪我就去哪。”

他這話成功的堵了楚棲接下來的話，她微瞇著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疑惑道：“南嘉呀，你怎么把心眼都用在了我身上呢？”

南嘉回頭看了她一眼，嘟囔道：“我要是再笨一點(diǎn)，你就把我送走了。”

“我要出征，你留在京裏不安全。”楚棲道：“天佑城屬于江湖勢(shì)力，你在那住段時(shí)間，等我回來再讓人去接你。”

她前面四個(gè)字才剛說出來，南嘉就一拉被子把頭蒙上了。

“我三日后離開，代替母皇御駕親征。”楚棲知道他就是蒙著被子也能聽見，所以接著說道：“你要是再躲我兩天，可就見不著我了。”

她這話說完半天，被窩裏的人都沒動(dòng)靜。楚棲有些擔(dān)心，就看見被子有些抖。

“南嘉，你是不是哭了？”楚棲皺眉，伸手掀開他的被子。南嘉果真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無聲的哭著，只有消瘦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著別提多可憐了，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楚棲只要看見他滿臉淚痕就有些心疼，邊伸手抹掉他臉上的淚水邊輕聲說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她越擦南嘉眼淚掉的越多，最后干脆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摟住她的脖子抱著她哭出聲。

“嗚……邊疆那么危險(xiǎn)，很多人都回不來了，”南嘉哭的直抽氣，聲音含在嗓子裏含糊不清，卻固執(zhí)的說著，“我就你一個(gè)了，你要是也回不來了，我就沒人要了。”

楚棲手撫著他的背。心疼的替他順氣，“誰(shuí)說你沒人要了，還有南容和你祖父祖母疼你呢。”

“不要，我就要你疼我。”南嘉眼淚都抹在她肩膀上，抽噎著說道：“母皇跟我說了，你將來要娶我的。你不能不要我了。”

“……”楚棲無奈的嗯了一聲，“不會(huì)不要你的。”

“那你還要出征……”南嘉哭的有些崩潰，生怕她走了就回不來了，手臂緊緊的摟著她，就是不愿意放手。

他就這么一個(gè)疼他的人了，再?zèng)]了自己就什么都沒有了。

楚棲第一次聽他哭的這么歇斯底裏，平常南嘉都很乖，就是哭都是摟著她的腰臉埋在她小腹上，被她摸兩下腦袋一會(huì)兒就好了。但這次不行，她只要一動(dòng)，他就哭，摟著她脖子的胳膊收的更緊。

“南嘉乖……”楚棲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柔聲說道：“我肯定會(huì)回來的。肯定不會(huì)不要你，等你長(zhǎng)大后我就娶你好不好？”

南嘉摟著她哭的聲嘶力竭，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去。

肩膀上的衣服被他的眼淚浸濕，滲進(jìn)皮膚，燙的她胳膊輕顫。

“南嘉，不哭了，我聽著心疼……”楚棲覺得胸口有些悶，把懷裏的他摟的緊了些。

前世今生，沒人為她哭成這樣，也沒人把她當(dāng)成全部，生怕丟了或者沒了。只有南嘉，只有他怕自己受傷，怕自己死了。

南嘉最后哭的打嗝，筋疲力盡的小聲抽噎著，就是這樣，手還是摟著她的脖子。腦袋歪在她肩膀上，哭聲越來越弱。

“困了？”楚棲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說道：“我今天陪你睡行嗎？”

南嘉腦袋蹭了蹭她的側(cè)臉，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一整夜，楚棲都沒敢松開抱著他的手，一旦他夜裏摸不著她，立馬就一骨碌的爬起來，等看見她就躺在身邊時(shí)，才依偎過去，窩在她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