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辭在粲然陽光中醒來，他睜開眼的一瞬感覺一種極度空虛的疲倦之感，只是這感覺消失得非常快，他沒來得及抓住這絲感覺，它便消失了。他困惑地皺了下眉，隨后想要起來。

這些都只是醒來那一瞬間的事情，接著楚墨辭便發覺到他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愕然扭頭，看見了旁邊的蘭淵。少年還沒醒來，他沒有穿任何衣服，全身赤裸蜷縮著，被子只蓋住他的腰，剩下的全都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膚上斑駁的痕跡無聲卻昭然的提醒昨夜發生過的事情。

楚墨辭深深嘆息著捂住半張臉，他昨天酒喝得確實很多，但并沒有到喝得沒有記憶的程度，他還是能記起來的。甚至只要稍稍回想起蘭淵肌膚的觸感，他就渾身發熱。楚墨辭連忙打住腦海中的綺思，悄悄把被子給蘭淵蓋嚴實，自己下床穿衣洗漱，順便幫蘭淵找來干凈的衣物。

蘭淵又過了半晌才醒過來，他似乎沒有休息好，眼下浮起黛色，坐起來時臉上有隱忍的痛楚表情。

“……對不住。”

蘭淵吃了一驚，抬頭看見楚墨辭衣冠整潔走過來，臉上騰起大片的紅。他想拿起杯子遮掩身體，卻又覺得欲蓋彌彰，只好縮起肩膀，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對不住，昨晚的事，是我對你……。”楚墨辭走到他跟前蹲下，他自認為人磊落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違背道義之事，可如今他問心有愧，再也無法做到從前那般形容冷淡鎮定。

“該說對不住的原是我。”蘭淵搶過話來，卻不敢抬頭。

楚墨辭靜了一瞬，去抬蘭淵的臉，后者瑟縮了下，順著他手的力道抬起頭，眼睛裏似有淚光，但始終沒有落下眼眶。

“你沒有錯，蘭淵，從今以后我會對你好的……”楚墨辭舔了舔略顯干燥的嘴唇，繼續道，“我對你做的事，是要負起責任，昨晚我說自己喜歡你也是出自真心。”

蘭淵心裏吃了一驚，他下意識道：“不，楚大哥，你不用勉強——”

楚墨辭摸了摸他的頭：“不是勉強，我確是真心喜歡你的，昨晚……我把你當妻子看。以后我不會娶別的女子，我……只有你一個，淵兒。”他這一句話并不長，可他講得磕磕絆絆，他緊張得臉上也有些紅，竟是比蘭淵更羞愧的模樣。只是這話同樣叫他胸中升起一股別樣的豪氣，他忍不住把蘭淵擁進懷裏，吻他還有些潮濕的頭發。

蘭淵有一瞬間的僵硬，在楚墨辭看不見的地方繃緊了臉色全然一副意料之外無所應對的表情，他黑泠泠的眼裏充滿了困惑，楚墨辭的話完全不在他預想之內，他本想把這些攬到自己身上，只讓楚墨辭以為這是一場醉酒后的迷亂，最多只有些因為把持不住而產生的愧疚罷了。然而楚墨辭卻說是將他看成妻子對待，這又是什么意思，難道這人古板到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發生床笫之事就算夫妻了不成？

蘭淵的沈默讓楚墨辭更加緊張，他以為這是對自己的不信任，雖然男子之間并不被世人所容納，可他并不是哪種在意世俗眼光之人，他甚至已經想到若是師父不接納他和蘭淵的事，他愿意和蘭淵離開青云派，天大地大，攜手相游。

“你放心，我所說的話句句出自真心絕無半分虛假。以后，我會對你很好的，決不讓你受半分委屈……”楚墨辭扶住他肩膀，那上面還有自己留下的牙印，帶著可憐的血跡，他盯著蘭淵莫測的臉，心中忐忑。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辭之人，現在加上緊張，更有些詞不達意，蘭淵一直沒有開口，他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楚墨辭手指跟著收緊，“淵兒，你……你是不是并不喜歡我？昨晚，你只是看我喝醉，想照顧我是不是？”他開始懷疑那個叫自己無法保持清醒的吻其實是自己的幻覺。

事情已經脫離自己的控制，蘭淵只得隨著楚墨辭的話說：“不，楚大哥，我是當真喜歡你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為了我拋開世俗眼光從此不再娶妻生子，讓我覺得很對不住你。你是青云派的大弟子，日后繼承掌門人衣缽，前途光明。若是因為我連累你，我豈不成了罪人。”

楚墨辭心裏松了口氣，他臉上露出笑意。此時他已然把蘭淵當成自己愛人，目光中的愛意快要溢出來：“不會，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只怕你嫌我不是個有趣的人，不會說話，不會哄你開心。”

可是他這話已經是煽情之極的情話，會把人的心都熏醉。蘭淵紅著臉，小聲囁嚅：“楚大哥，我有些冷……。”

楚墨辭醒悟過來，“我已經給你打了熱水，你再忍一下，我幫你把身上擦干凈……昨晚，我忘了幫你擦身。”

蘭淵想自己來，可他又確實乏得厲害，手腳俱軟，全身酸痛。最終他只張了張口，還是沒有拒絕，由著楚墨辭幫自己擦洗身上的斑斑痕跡。如是夜晚昏暗，蘭淵還能放得開臉面，然而天光大亮之下無所遁形，被清理后’穴中的白濁時，失禁一般的感覺讓他羞恥欲死。似乎過了極漫長的時間，楚墨辭才低聲道好了。蘭淵有些手抖地穿好了衣服，才松了口氣。

“楚大哥，你我之間的事，能否不要急著告訴掌門？”蘭淵懇求的看著他。

楚墨辭不解：“為何？”

蘭淵神色有些黯然：“門派之中仍有人不相信我是無辜之人，若是你現在就將我們的事告知掌門，我怕有人說我是故意為之……”

楚墨辭胸中一痛，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同樣是懷疑蘭淵身份和舉動，疼惜之感更甚。他點點頭：“你放心，等過一段時間我再跟師父提便是，到時必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蘭淵眼中浮現些許笑意，心下卻著實有些惱火，奈何事到如今騎虎難下，他只得先穩住楚墨辭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