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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演華音（1 / 3）

盛世演華音

告別了聞清衡，兩人一路撐著竹筏往海心暉去。“小衡是我二師弟，他眼睛天生畏光，只有晚上才會(huì)把那眼罩摘下來。但是論聽聲辯位和夜間騎射，這江湖之上怕是無人能勝過他的。”

“所以他才會(huì)說「聽見」？”天下饒有興趣，“劍也能被聽見？”

“可以的。”常清只是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對(duì)于小衡來說，耳朵就是他的眼睛。”

他們乘筏慢悠悠地漂過了掛滿輕紗帷幔的長(zhǎng)廊，漂過了荷花綠葉，在滿湖的微波荷香中，再見到常清口中那個(gè)武功絕頂?shù)膸煾抵埃煜孪嚷牭搅艘魂嚫杪暋?

望花外、小橋流水，門巷愔愔，玉琴聲絕。

那首歌是「九歌·大司命」。

那是一個(gè)蒼老的男聲，他唱著————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云；

令飄風(fēng)兮先驅(qū)，使涷雨兮灑塵；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從女；

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

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

吾與君兮齊速，導(dǎo)帝之兮九坑；

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

一陰兮一陽，眾莫知兮余所為」

《九歌·大司命》是對(duì)壽夭神的祭歌。祭祀時(shí)由男巫飾大司命，由女巫迎神，其唱詞由大司命和迎神女巫穿插配合演唱。這裏唱的明顯是男巫。這聲音與常清和聞清衡的少年俠氣不同，他更有氣概，也更具滄桑，但卻不乏一股自鳴得意。

這是一份更厚重的聲音，他在說————

趕快把那天門打開，我要乘濃濃的黑云下來，以龍為馬，以云為車！快讓那旋風(fēng)在前開路，讓暴雨澄清曠宇！

這九州裏有人眾千千萬萬，誰長(zhǎng)壽誰夭亡由我主宰！快讓我們倆安閑地高高飛翔，乘著清明之氣駕御陰陽。讓我與你引天帝直到達(dá)九岡山上。

云彩的衣裳長(zhǎng)長(zhǎng)地飄動(dòng)，我腰間的玉佩閃閃發(fā)光！靈光忽隱忽現(xiàn)若有若無，誰也不知道我執(zhí)掌的生死大權(quán)。

在那之后的歌聲換了一位女聲歌唱，是一位奶奶的聲音。沒有少女那般靈動(dòng)，但是————————

「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

老冉冉兮既極，不寖近兮愈疏；

乘龍兮轔轔，高馳兮沖天；

結(jié)桂枝兮延佇，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無虧；

固人命兮有當(dāng)，孰離合兮可為？」

但是……天下說不上來。那份聲音中所包含的東西，天下說不出來。

天下知道，她在唱，大司命是主宰人的壽命的，而人的壽命本來就有定數(shù)，誰能掌控得了天地間的悲歡離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