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方旭睜開眼,原本眼中的一絲迷茫瞬間轉為清醒，快到幾乎看不出這其中的變化。渾身都很痛，就連手指都動不了一根，更別說坐起來或者干其他的事情。但是方旭現在顧不得自己渾身無力，這裏可不是他的房間！

干凈但是也樸素的帳子，比不得自己房間中的輕紗暖帳。身下躺著的地方也不似自己那張柔軟的大床,而是硬邦邦的。勉強動了動唯一能活動的腦袋——方旭的自制力相當強，就算真的渾身發疼,也不是像現在這樣不能行動，如今這般不過是身上纏著的繃帶讓他身體僵直無法移動而已。

房間裏的擺設也是奔著樸素的風格,雖然說并不少什么，但是質地卻并不怎么樣，空間也不算太大,只能說干凈整潔。外面似乎有不少人在說話，而且他們并不是在討論同一個話題，還有些跑堂的吆喝聲——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一家客棧，至于這個房間是天字號還是普通的房間，這就不好猜了，畢竟就算是客棧也是有區別的。

但是重點都不在這裏，重點是，為什么他會在這裏！

“醒了啊。”

唐嘉端著藥推開門，正對上方旭漆黑的眼眸。沒理會方旭眼神中透露出的赤|裸裸防備和疑惑，唐嘉把藥端到床邊的桌子上，扶著方旭坐起來。

“先把藥喝了。”

漆黑的藥汁散發著詭異的味道，就算不用嘗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么美味的東西。方旭當然還記得唐嘉這么一號人，而從見過第一面起，對于方旭來說唐嘉就是一個絕對要防備的人之一。然而現在，方旭幾乎沒什么猶豫，就著唐嘉的手將一整碗藥灌進肚裏。

沒什么好懷疑的，他昏迷這么久，如果唐嘉要做什么，那么也不差這么一碗藥。當然方旭還是小看了這碗藥的威力，剛一咽進肚裏，從胃到喉嚨就如同火燒一般疼，嘴裏也泛著一股如同洗腳水加老陳醋又發酵了那么三五年的詭異味道，就連方旭這樣的也不可避免的面色發青臉部扭曲。

可惜唐嘉可沒有給方旭準備蜜餞或者糖果什么的，看方旭吞了藥，滿意的點頭，然后將方旭重新擺成躺好的姿勢。

“你有什么目的？”

方旭好不容易壓下了嘴裏的味道，此時唐嘉已經掂著碗準備離開這個房間了。聽到方旭的問話，唐嘉挑眉，忽然決定跟這位患者稍微聊一聊。并沒有著急回答方旭的問題，唐嘉坐到房間中間的桌子旁邊，藥碗被他隨手放在桌子上。

“你以什么身份來問我這個問題呢？是以方旭的名義，還是以……東方不敗，東方教主？”

唐嘉當時因為好奇而偷聽了童百熊和他手下的對話，但是這也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本身并沒有想要參與進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的。所以那段話聽了也不過是過一遍，然后就自顧自的在黑木崖上閑逛了。黑木崖的風景也不過就是那樣，唐嘉很快就膩味了，唯一值得稱道的大約就是在崖頂看日落。

看完日落，天已經擦黑，唐嘉圖省事就直接從黑木崖上跳了下去。于是，在半道中，撿到了一只東方教主。

也難怪童百熊桑三娘搜遍了黑木崖上下都找不到東方不敗，人家在懸崖上一顆懸空的樹上吊著呢，能找到才怪了吧？

唐嘉雖然有醫師這個職業，但是說到底不過是兼職，唐嘉可沒有救死扶傷這么一個概念。會順手撿走東方不敗這個大麻煩，還是看在一起喝過酒——好吧，是看在東方不敗未來的用處的。

隔了幾十年，唐嘉早就不記得最初看過的小說了，但是東方不敗這個名頭實在是太響亮了，就算不記得那些故事的情節，但是好歹“日出東方，唯我不敗”這句話倒是記住了。現在東方不敗不過是剛剛篡位，而記憶中似乎東方不敗擔任了教主好多年，東方不敗的武功也稱得上是巔峰。

最重要的是，讓東方不敗欠上一個人情，以后做任務的時候也好讓東方不敗幫忙。那個坑爹的等待十幾年的任務唐嘉可是怨念的很，十幾年以后還有什么線索等著他和蕭十一郎去查？還不得靠現在積攢人脈！

至于如何認出眼前的人是東方不敗而不是什么西方必敗，這個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方旭，或者說東方不敗，半瞇著眼打量著唐嘉，就算是受傷躺在床上，身上也散發著不可忽視的殺氣。不過唐嘉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說東方不敗現在根本就動不了，就算東方不敗在最佳狀態，唐嘉都不見得會怕了他。而這點殺氣……對于一個真實年齡近百的老妖怪來說，才二十歲的東方不敗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少年而已。

當然唐嘉是謹慎的，所以在把東方不敗搬進客棧的時候，就已經封住了他的內力。給他包扎的時候，也是用特殊的手法包扎，既不影響傷口的恢覆，又能很好的將東方不敗的關節固定住。有內力的時候，東方不敗或許可以將繃帶崩斷。但是沒了內力，他也不過是個強壯的普通人。

“你想要什么？”

東方不敗當然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內力的問題，但是比起威脅或者在這個問題上大吵大鬧，他更傾向于先達成協議——東方不敗不相信唐嘉會無緣無故的救他，更不相信唐嘉會不求回報。

東方不敗能在弱冠之年篡位成為日月神教的教主，可不僅僅是靠著武力值——沒足夠的智力值和統帥能力，有誰會樂意跟著他冒險？所以東方不敗很清楚，只要能和唐嘉達成協議，那么他的內力必然是會還回來的。也許以后他會受制于唐嘉，但是只要唐嘉還需要他東方不敗，那么就必須保證東方不敗的武功和地位。

“現在沒想好，就當是你欠我的一個人情吧。或許以后我會向你討回來，但是現在，你只需要好好養傷就可以了。”

東方不敗眼睛閃了閃，是一個人情，而不是一個條件？

人情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欠人情更是一種微妙無比的東西。有可能人家隨便伸一伸手，人情債就壓身上了。而人情，算是世界上最不好還，也是最容易還的債務。有的人為了還一個人情家破人亡，而有的人，甚至可以不用還——隨便給自己找個理由，這人情債也就可有可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