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池洄洲的話語把浩鴻濤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聽懂了么?要不你試一下?我在水里托著你的腰,不用擔心用力太大。不過,第一次的話也別太用力,感受一下就好。”
浩鴻濤環顧四周,記憶中惡毒的語言消失了,池洄洲充滿自信而陽光的話語回蕩在他的耳畔;寒冷刺骨的池水也消失了,他身旁的水里,站著池洄洲充滿溫度的身體,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腰部傳來池洄洲兩只手臂散發著的火熱氣息。
“啪”的一聲,浩鴻濤的腦海中似乎有什么地方破開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充斥在四肢百骸當中。他轉過頭,對著池洄洲笑了笑,雙臂用力,把自己拉出了水。
“3,2,1”。隨著池洄洲倒數的聲音,浩鴻濤雙腳用力蹬踏池壁,雙臂伸直從耳側指向腦后,腰部用力伸展,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躍入水中。
那是一個無可挑剔的仰泳出發!
嘩嘩的水聲在浩鴻濤的耳邊響起,雖然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練過仰泳,動作什么的遠遠稱不上專業,速度也只比一般的游泳愛好者快上一點,但今天這一趟卻是他這幾年以來,游的最暢快的一次。
他終于找到了打破來自血緣上父親根植在他內心里的,看似牢不可破的“壁障”的方法!
1分鐘的時間轉瞬而逝,浩鴻濤看到頭上的轉身標志線,身體陡然加速,完成了一個漂亮的最后沖刺。然后,他抬起頭,看著綴在他身后不遠,仍然一臉擔憂神色的池洄洲,帶著輕松的語氣開了口:
“你不是說有幾個蛙泳動作上的問題想咨詢一下?”
看著一時語塞的池洄洲,浩鴻濤也明白了什么,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游到他的身側,然后開口說道:
“謝謝你,洄洲,真的謝謝你,我已經明白接下來該做的事情了,我們回去吧。”
池洄洲卻依然眉頭緊鎖的看著浩鴻濤,不放心的追問:“真的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對了,回去以后我講個關于自己的故事給你聽吧。”聽到池洄洲的問題,浩鴻濤伸出手揉了一把池洄洲的泳帽,然后拉著池洄洲的手往岸上游去。
感受到浩鴻濤的手中傳來的力量感,池洄洲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浩鴻濤即將說出來的“故事”會不會讓他又受到打擊。
“浩哥,你不想說的話,其實不用……”
這次,浩鴻濤卻堅定的打斷了池洄洲的提議。
“我想,是時候跟過去做個道別了。”
兩人上了岸,換好了衣服就回到寢室,趁著池洄洲吃夜宵的間隙,浩鴻濤從宿舍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個外表布滿灰塵,但是卻被牛皮紙緊緊包裹住,密封十分嚴實的盒子。他直接撕開包裝,又從抽屜的角落里摸出一把鑰匙,插到了盒子上的鑰匙孔里,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呆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不過,很快的,浩鴻濤就清醒過來,他打開了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放著的一疊照片,一轉頭,就看見了池洄洲正帶著疑惑的目光盯著他,于是開口解釋道:
“這些就是我父親通過他的親戚跟朋友,給我寄過來的,他的‘佳作’照片。”
緊接著,他就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池洄洲的旁邊,順手接過池洄洲遞給他的一瓶運動飲料,把照片攤在桌子上,開始給池洄洲講述他和他母親,與秦慶生的過去。
一開始,那只是個老套的愛情故事。女生不顧家庭反對,跟獨身一人在外地打拼的窮畫家結了婚,然后搬到了男方家庭所在的城市生活,兩人的生活是很平靜,直到秦慶生逐漸出了名。
“其實我的出生只是個意外。秦慶生他,一直想要個女兒來繼承他的藝術細胞,所以他通過一些手段得知我的性別,就強硬的要求打掉這一胎,最后在我媽的堅持下才作罷。”
聽到這里,池洄洲實在忍不住了,他猛的把手上的飲料瓶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憤恨的說到:“他怎么能這樣?”
浩鴻濤卻笑了出來:“誰知道呢?所以當他某天意外的發現,我似乎也繼承了他的藝術天賦的時候,你可以想象他有多高興了。”
“從那以后,他就開始教我學習畫畫,可是我不喜歡,我喜歡在泳池里馳騁的感覺,那種周圍的水在我的掌控之下,供我驅使的感覺。我媽時不時的就會帶我出來游泳,但是秦慶生非常厭惡這個行為,覺得我完全是在浪費天賦,無法繼承他的事業。”
說到這里,浩鴻濤又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直到池洄洲有些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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