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明滅-14

第二天下午，葉婉華送他與汪臻返校。

正常周一清晨返校也來得及，除去節(jié)假日學(xué)校要求必須離校之外，平常一兩天的假期裏有同學(xué)不想折騰，就會留校自習(xí)。

葉婉華明天早上要跟汪城去辦事，騰不開時間，提前送二人回學(xué)校。

汪臻在音樂附中，跟葉際卿所在的寧城二中剛好是兩個方向，兩人不順路，葉際卿不想讓她來回折騰，說要自己坐地鐵走。

姑侄倆來回推，一個非要送，一個非不讓，汪臻拎起書包，一手一個地跨著，說讓她送到附近的地鐵站，跟葉際卿坐地鐵分別往學(xué)校走。

葉婉華操心慣了，讓汪臻催著到地鐵站了還在問：“行嗎你們？我也不累，別坐地鐵了。”

汪臻收拾好東西下車：“親愛的媽媽，您回去吧，我倆都多大了，我們還想逛逛呢，晚上吃個飯，我倆就各回各學(xué)校了。”

“你們還要逛？”葉婉華說著要下車，“怎么不告訴我，我陪你們。”

葉際卿到汪臻身邊，連忙攔：“姑姑，不用，我倆就隨便走走，不逛，您快回吧，這兒不能停車。”

葉婉華還想說什么，汪臻沖她揮手，拉起他哥跑進(jìn)了地鐵。

“哎喲。”汪臻背著書包，“葉女士也太把咱倆當(dāng)小孩兒了。”

葉際卿低頭看了眼手機(jī)：“嗯，挺好的。”

汪臻挺會看眼色，見他興致不高，沒再接著話說。

進(jìn)了地鐵閘機(jī)，行人腳步匆匆，汪臻走到地鐵路線圖旁，邊看邊問：“咱們往哪邊兒走？”

等了好一會兒，身后沒人回答，汪臻扭頭看過去，葉際卿還端著手機(jī)在看。

“干嘛呢？”汪臻返回到他跟前，笑嘻嘻地問，“跟哪位朋友聊天呢？”朋友兩個字咬的尤其重。

葉際卿抬眼看她，將手機(jī)揣回兜裏，帶著一絲無奈：“臻臻，我跟你說過了。”

昨天在房間，汪臻追問他到底什么情況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

汪臻嘴雖嚴(yán)，但架不住她老自己瞎想，葉際卿費(fèi)了好多口舌才把她要開磕的思想給斷掉。

“好吧。”汪臻噤言，撇了撇嘴又問，“咱往哪裏走，找個地方逛一下。”

葉際卿很少逛街，汪臻眼看著要去國外，他樂意陪一會兒：“離你學(xué)校近一點(diǎn)吧，晚點(diǎn)我自己走。”

汪臻應(yīng)下，選了一個離音樂附中較近的商場。二人逛了一下午，到晚上吃完飯將她送回學(xué)校后葉際卿才往回折返。

不少家裏遠(yuǎn)的同學(xué)也在這個時候返校，學(xué)校路邊車來車往。

大約是學(xué)生都擠在學(xué)校門口，宿舍樓附近有些清冷。

熱鬧之后的安靜總是惹人厭煩，姑姑家裏溫馨和樂，下午跟汪臻逛的也不錯，等這些聲音遠(yuǎn)離，乍然寧靜下來心裏有些發(fā)酸。

最近煩心事太多，一件接著一件，父母離婚，成績下滑，姑姑一家即將離開以及跟池銳....

想到池銳，腦子裏就會同步出現(xiàn)那聲興高采烈的葉際卿，

他不禁納悶，池銳為什么總是這么高興？

有什么可高興的？

初始的萌芽被他親手給摁在搖籃裏，人生分叉路太多，一不留意就會讓彼此踩到風(fēng)口浪尖。

葉際卿重覆給自己洗腦，內(nèi)心無聲地強(qiáng)調(diào)‘池銳不是好人，池銳不是好人。’

可以用的理由太多，例如成績不好，例如跟壞學(xué)生廝混，例如動不動就上手，不正經(jīng)，時不時故作風(fēng)流地調(diào)戲他。

一樁樁一件件，總結(jié)下來池銳就是一個混子。

當(dāng)理由全部覆蓋在心上時，在惡跡斑斑之處卻漏下一塊兒潔白的邊角，只要略起波瀾，那塊兒白就卷起一個邊拍打著沖他叫囂。

葉際卿閉了閉眼，又將那塊兒白給摁回去，拎著書包往宿舍樓上走。

樓梯旁邊的兩個宿舍敞著門，剛返校回來的同學(xué)在收拾東西，大聲嚷嚷著說話，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泥须s。

頭頂上方那只燈泡還是一會兒變黃一會兒變白，葉際卿駐足良久，暗罵等哪天找個機(jī)會把這玩意兒給砸了。

忽明忽暗不知在眼裏沈浮了幾次，晃的他一陣頭暈眼花，剛想低頭回宿舍，肩頭被重重一拍。

背脊極速掠過一道電流。

葉際卿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僵硬地扭頭看過去，看清之后眼底恢覆暗沈，他皺眉問：“你干嘛？”

任闊背著書包，也剛從家裏過來，手裏拎著從外面打包回來的飯，順著口袋往外冒著熱氣。

他同樣皺眉詫異，反問：“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葉際卿面向他，“你拍我干嘛？”

任闊嘴巴微張，跟讓人栽贓了什么似的，眼睛睜得溜圓：“你晃來晃去地?fù)跷衣罚也慌哪悖隳芙o我堵天亮。”

晃來晃去？

堵？

葉際卿懵了：“我...不是在直行嗎？”

“你直行個屁啊！”任闊換了只手拎東西，“我在后面半天了，我走左邊你堵左邊，我走右邊你右邊，叫你好幾聲你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