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江北辰很感興趣。
邵初白回想起自己和陳子凡之流接觸最頻繁的那幾年,猶如萬蟻噬心,那些屈辱和疼痛,讓他每回憶一次都像是被凌遲。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壓下四下翻騰的覆雜情緒,故作鎮定道:“比如我見到過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偷偷看望過賀逸很多次,那種眼神很悲傷,但賀逸并不知道。再后來,我就沒見過她了。”
邵初白緩了緩,又說:“在燕城,我剛被賀逸盯上時,查過他家所有人的資料,在地方晚報上看到過一張他母親的舊照,很模糊,拍攝時間是賀逸出生前兩個月,那時他母親踩著一雙高跟鞋。本來這些事我都沒太在意,可樂樂被綁,我非常心急,這些有關賀逸的事就一股腦全都冒出來了。我根本來不及推敲,就只想著無論真假,只要能拖住賀逸不要傷害樂樂,就夠了。”
他勉強笑道:“這些信息可以了嗎?”
江北辰貌似察覺到了邵初白的不尋常,他輕輕握住邵初白的手,解釋道:“我問你這些,是害怕賀逸報覆你。我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能保護好你。”
這樣嗎?
他無法形容自己聽到江北辰這些話時的心理感受。那感覺就像他戴著鎖鏈,正在訴說那些被人折磨到遍體鱗傷的場景,突然有人對他伸了伸手,他戒備地繃直身體,仇視著對方,卻只聽來者輕聲告訴他:“別怕,我是來保護你的。”
這話要是在十年前聽到該多好。而且諷刺的是,說這話的偏偏是江北辰。他不能否認這個人給了他很多溫暖,但他也沒法忘記,他背負的傷痛也與這個人密不可分。
“江北辰,我有些累了,不想談了。”邵初白閉了閉眼,覆又睜開,回望著他,“這次,賀逸還能逃得過去嗎?”
“不能了。”江北辰認真道,“已經驚動了總部的調查組,賀家沒法給他善后了。”
“那真是太好了。”邵初白這么說著,神情卻依舊寡淡。
“晚安。”他道。
如江北辰所料,賀逸這次沖動之下解決了陳子凡的這件事,很快就被調查組查出了緣由。
賀家在剛剛得知賀逸所作所為時就已經在緊急商量對策了。但與以往不同的是,賀道誼知道這件事后,把自己關在書房一天一夜都沒出來,也沒有吃東西。第二天他打開門,整個人像是又蒼老了十幾歲,脊背比以往還要佝僂,眼神再不似往日的鋒利。
“小逸呢?”他撥開過來攙扶他的人,開口問道。
“爸,他……唉,這個混賬東西,我讓他跪著反省去了。”賀呈輝再次上前,攙扶住了賀道誼的胳膊,小心翼翼道。
賀道誼擺擺手,“叫他起來吧,讓他陪我說說話。中午做幾道他愛吃的菜,咱們爺仨好久沒一起吃過一頓正經飯了。”
賀呈輝見父親如此反常,心裏一咯噔,卻也不敢多問,只得應聲:“哎,我這就去叫他。”
賀逸出現在賀道誼面前時,依然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桀驁樣子,賀道誼慈愛地看著他,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拉過他的手,走到飯桌前,“來,坐,陪爺爺好好吃頓飯。”
賀逸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憋著一股勁兒,早已做好了挨揍的準備,甚至被趕出家門,扔回粵城的心理準備都有。可什么都沒發生,爺爺竟比小時候哄他時還要和藹可親。
“爺爺……”他坐立難安。
“來,吃菜,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賀道誼給賀逸加了塊魚肉,“這個魚沒刺,不擔心會被卡住。”
“爺爺……”賀逸鼻頭一酸,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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