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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1 / 3)

回到川城的家是在一個陰郁的下午,四五點鐘不開燈就看不清楚,家裏處處蒙著防塵罩,與離開前相比變化不大,胡靜極偶爾會過來打掃,使它不至于默默進化成廢墟。顧西園收拾了臥室,晚上躺在無比熟悉的大床上,像飛翔了很久的倦鳥找到歇腳之地,什么念頭都來不及有就一秒入睡。

第二天故地重游,給以前的朋友發(fā)消息。坐在高中附近的小吃街等開飯時收到電話,以為是哪個正在川城的朋友回電,接通后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句“copycat”,有他國內(nèi)號碼的基本是茅維則圈子裏的人,不必理會。

朋友們都在外地,上學(xué)的上學(xué)打工的打工。顧西園一個人也沒意思,體會到故鄉(xiāng)是人的符號,沒有人的土地都沒有靈魂。

高中去過的畫室倒是還在營業(yè),又到一年集訓(xùn)季,還是一個小地方,百來號學(xué)生。老師兼老板姓黃,對顧西園有點印象,記得這個當年很看好的學(xué)生半途而廢了。正巧遇上就聊了兩句,得知顧西園后來去了馬德裏學(xué)習(xí)美術(shù),今年剛畢業(yè)還沒找工作,有幾分興趣,就問他愿不愿意來實習(xí)幾天。

正合了顧西園的意,晚上吃飯具體聊的時候,顧西園沒有設(shè)防,被姓黃的知道了還沒拿到學(xué)位證,在和學(xué)校扯皮中。那人當時沒什么意見,只是給忠告說學(xué)位證是一定要有的,好好處理這件事?;厝ゾ桶l(fā)消息說來實習(xí)也沒有工資,覺得不能浪費顧西園的時間,鼓勵他去找更好的機會。

顧西園坐在家裏陽臺,翻出爺爺?shù)牟杈吲莶韬?,正在腦子裏解析這則消息的真實含義,賀循的電話打進來。

他清了下嗓子聽自己的聲音還算正常,但是不知道賀循會問什么,就掛了電話給他回消息。

賀循:一個月前起就聯(lián)系不上,出什么事了?

顧西園:手機壞了。

賀循:發(fā)消息也不回。

顧西園:網(wǎng)費漲了。

對面沈默稍傾,估計也怕沈默太久會喪失來之不易的交流機會,問:畢業(yè)典禮什么時候?

顧西園心裏立即慶幸,還好沒有接電話,被問到這個問題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現(xiàn)在至少可以裝沒錢繳費又斷網(wǎng)了。隨意回覆:你要來嗎?

剛發(fā)送出去顧西園馬上就后悔了,撤回重發(fā):不知道什么時間,很麻煩。

賀循也沒有問他是什么麻煩,怕他過來一趟麻煩,還是他過來會讓顧西園覺得麻煩。太有默契就是這樣,拐彎抹角說話都被對方聽得明明白白。

顧西園已經(jīng)不想再聊了:最近很忙的。

他去了附近幾個以前就想去的城鎮(zhèn)旅游,背著小包走走停停,入秋后在一家書店看到費城的明信片,城市街景是大片瀑布般淌落的三角梅,于是訂下前往費城的車票,進入色彩秾麗的時節(jié)。

賴越桑不時會有聯(lián)系,起初顧西園還會激動一下,以為事情有了轉(zhuǎn)圜,后來連賴越桑都垂頭喪氣地表示沒有辦法,兩人就不再談?wù)撨@個話題,開始就賴越桑何時回家以及顧西園找到的新工作如何閑聊一二。

決定養(yǎng)貓的那天,顧西園確實有想象過在費城安定下來,他的適應(yīng)性很強,因為牽絆很少,有一些還被他自己放棄了。在川城家中的陽臺上與賀循說過話后,他就再也沒有來過消息,顧西園在失去的道路上走了很久,然后跨過註定的那條線。從數(shù)年前十月的一天,賀云度找他談話起,顧西園就知道了等在他未來的那條線。

不管經(jīng)歷多少波折最終還是能獲得平靜。

如果沒有在陽城再次遇到賀循。

吻快落到實處時,顧西園感到臉上冰涼涼的。

賀循停下來,摸他的下眼瞼問:“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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