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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難以相處（1 / 3）

當晚跡部睡得很沈，一如既往的多夢，夢境重演了安卡的死。

他醒來，走到床和電視之間，蹲身把影碟機打開，順勢坐下，緊握著遙控器，盯著屏幕上那個女人，他的母親。

她的眼睛和嘴角依稀殘留了往昔那種溫柔快樂的神色，那是僅留存于他模糊回憶裏的。他聽她說話，覺得那聲音盡管因痛苦而扭曲了，也說不出的熟悉。

在她倒下去的瞬間暫停、倒帶；

在她站上天臺的瞬間暫停、倒帶；

在鏡頭最開始捕捉到她背影的瞬間暫停。

他久久地凝視屏幕，不讓她在視野中消失，仿佛用自己貧弱的記憶和遙控器幾個橡膠鍵子能留她在這世界上。

淚意浪潮一樣平靜地涌上來……很奇怪，這種時候人下意識的知道自己能否哭得出來，如果哭又能否止住，至少跡部是這樣，他知道自己哭不出來。獨自來日本的長久以來，他的眼淚都像靜謐的潮汐一樣，涌來就必定退回。

踏過溫室花房濕漉漉的臺子，花壇裏的玫瑰枯敗不已，不斷深入，沿途的玫瑰逐漸振奮了生機，靠近盡頭的兩側(cè)，是大片將綻未綻的柔嫩骨朵，本該是密封玻璃的墻上出現(xiàn)了一道門，白光晃眼，跡部幾乎什么都看不清，瞇眼摸索著走了進去。

一半天是淡淡地晴的，一半天將雨未雨，濕潤的暖風(fēng)灌進他的網(wǎng)球短袖裏，呼吸間是些微苔蘚和菌類的好聞腥氣，除了風(fēng)聲和樹葉摩擦聲，偶有一兩聲鳥鳴。

寂靜的閃電，轟隆的雷聲，打破了這深入靈魂的安靜。

一點一滴的水珠慎重地自蒼穹落下來，預(yù)示著一場合乎自然，醞釀已久，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雨。

“小景，我們回去吧?！?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拿著球拍，額際微汗，又聽到網(wǎng)球場對面?zhèn)鱽硪坏琅暋?

“換作以前的我，絕對不會怕這點小雨……”

他見到了麗莎，雖然比起分別時年輕健康的母親，面前的她已有了年歲。

這個世界的氣候，像他幼時人口膨脹弊端尚未顯現(xiàn)時短暫體會過的那樣宜人。

跡部崇宏，他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抬頭對他們笑了笑，親切而擔(dān)憂的問：“沒有淋到雨吧，麗莎，你的頭疼不疼？”

跡部見到活生生的母親都沒這么見了鬼一樣。

“沒事?！丙惿]意到他的情緒轉(zhuǎn)變。“怎么了？”

“父親他……”

“你一直叫他爸爸的?！?

跡部沈默，既然都做了這種夢，怎么還帶著真實世界的情感，不得安寧。

“有點糊涂，睡一覺就好了。”跡部說著獨自上樓。

他身后，麗莎有些奇怪，緊接著若有所思，忽然，她神色間有幾許不敢置信，腳步遲疑的緩緩跟著跡部上樓。

假若跡部這時回頭，便會看到她和錄像帶裏選擇跳下去時如出一轍的，憂郁而愧疚的眼神。

他回到自己房間，房內(nèi)擺設(shè)有細微的不同，他坐在床上，盯著墻上懸掛著的油畫。

顏料的涂抹并不細致，只是色彩的搭配和渲染極佳，使得具有威懾的灼熱感撲面而來，火焰仿佛要溢出畫框，蔓延的火舌和滾滾煙塵從一棟模糊的建筑冒出來，四周圍著樹林。

跡部正待辨認，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麗莎走進來，挨著跡部坐下。跡部因不習(xí)慣而局促。

“那幅畫……”

“不喜歡它啦？作者不詳，所以非常便宜，扔了也不可惜?！?

麗莎將他垂下的劉海捋到耳后，以便觀察他的表情：“小景，怎么感覺你有些難過？”

“沒有，就是覺得自己現(xiàn)在太幸福了，什么都太好了，像場美夢。”跡部側(cè)頭避開她的視線，“挺……莫名其妙的吧？”

“哪有？根本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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