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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撥棹（1 / 3）

川撥棹

【洛陽宮，萬安殿】

蕭楫舟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元沚卻坐在上首優(yōu)哉游哉。看著蕭楫舟難看至極的臉色，她竟隱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果然，比起母子，她和蕭楫舟更適合做仇人。

這么想著，元沚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陛下的臉色緣何如此難看？怎么，是茶不好喝，還是點(diǎn)心不好吃？”

蕭楫舟都要維持不住自己的風(fēng)度了，他咬著牙問：“母后當(dāng)真要如此？”

知道蕭楫舟想的和事實(shí)偏了十萬八千裏，但元沚卻一點(diǎn)都不想澄清——不但不想澄清，她甚至還想加一把火：

“當(dāng)年本宮和懷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不是你的父皇奪了我們叱羅家天下，穆懷安早就是本宮的駙馬了，如今我們不過是再續(xù)前緣罷了。”

蕭楫舟只覺得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他下意識就想問“你這樣做對得起父皇嗎”，可是話剛剛到了嘴邊，蕭楫舟便想起來，若論對不起，應(yīng)該是他的父皇對不起母后。

耳邊又響起齊滺的話：“文殊奴，你想開一點(diǎn)，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不是。”

“昔年秦宣太后在惠文王駕崩后嫁與義渠王，人家可是正經(jīng)拜過天地、還有了兩個孩子呢，昭襄王說什么了嗎？”

“又有夏禹治水十三載，三過家門而不入，最后還得到了寶貝兒子。堂堂圣人都沒說什么，想來真有了孩子，先帝也不會在意的。”

當(dāng)時的蕭楫舟：“……”

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樣子。

蕭楫舟被齊滺的詭辯氣得頭疼，偏抬頭又看見了元沚毫不在意的表情，仿佛自己的死鬼丈夫頭上綠油油的根本不算事。

蕭楫舟又是氣又是無奈，偏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他只能深呼一口氣，說出來一句：“母后是一國之母，到底是要註意體統(tǒng)，你們……別弄出孩子來。”

元沚：“……”

元沚一口茶差點(diǎn)噴了出去。

元沚一臉震驚，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她近乎目瞪狗呆地看著蕭楫舟，想從蕭楫舟的臉上看出來他究竟哪根筋搭得不對。

然而蕭楫舟已經(jīng)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縱容自己的母后豢養(yǎng)“男寵”實(shí)在是超乎他的底線，他沒再看元沚，留下一句“母后好自為之”后，便甩著衣袖離去。

元沚呆呆地看著蕭楫舟離開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丹雀跪坐在元沚身邊，輕聲喚道：“殿下？”

元沚沒有應(yīng)答。

好半晌，元沚才莫名地問出一個問題：“丹雀，你說，本宮這個兒子……他，是不是……”

“有病。”

蕭楫舟沈著臉走出萬安殿，又陰森森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穆懷安，最后才看向滿臉擔(dān)憂的齊滺，說道：“我們走。”

穆懷安在身后高聲喊了一句：“臣恭送陛下。”

蕭楫舟都不想理他。

一路上，齊滺都是罕見的沈默，這讓一直等著齊滺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蕭楫舟滿心的不適應(yīng)，他忍不住停在了半路，問：“阿滺，你怎么了？”

蕭楫舟的本意不過是想提醒一下齊滺，這還有一個等著他去哄的皇帝陛下呢，誰知聽了這句話，齊滺卻是凝眉：“有件事要與你說，但是怕你生氣，更怕你接受不了。”

看著齊滺這樣凝重的表情，蕭楫舟一時之間也起了好奇心。他問：“什么事？說吧，世上沒有我接受不了的事。”

齊滺沈默了一瞬，在將這件事直接瞞下來與告訴蕭楫舟之間，他想了許久，才最終決定將這件事告訴蕭楫舟：“是關(guān)于一個叫云書的姑娘事……”

劈裏啪啦的聲音從勤政殿內(nèi)傳來，顯而易見，現(xiàn)在的蕭楫舟究竟是怎樣的暴怒，才會連自己的脾氣都壓抑不住。

齊滺忍不住想，最好蕭楫舟沒有把奏折和硯臺扔到一起，不然奏折上沾滿了墨汁，可就只能留中不發(fā)了。

王福全縮了縮脖子，卻還是在一旁勸道：“院使大人，您就別進(jìn)去了，讓小亭侯受氣就是。您進(jìn)去了，陛下反而不好發(fā)脾氣了。”

齊滺：“……”

雖然王福全這話說得著實(shí)怪怪的，但是齊滺不得不承認(rèn)，王福全這話說的有點(diǎn)道理。蕭楫舟在他面前從來克制脾氣，若是他真的進(jìn)去了，蕭楫舟肯定會被他勸住，但糟糕心情有沒有發(fā)洩完就不好說了。

這般想著，齊滺默默頓住了準(zhǔn)備進(jìn)去的步伐，給裏面正承受著蕭楫舟怒火的元?dú)q悄悄點(diǎn)了根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