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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柳（2 / 3）

何維在一旁看著這二人黏黏糊糊，只覺得自己牙疼。

蕭楫舟招呼胡湘調(diào)兵，何維幫齊滺整理出了一個勉強(qiáng)能坐人的地方，招呼齊滺坐下，之后才說道：“院使大人不必?fù)?dān)心，陛下少入軍旅，區(qū)區(qū)八千叛軍，還不夠陛下玩一個回合的。”

山坳裏傳來廝殺聲，齊滺不經(jīng)意地皺了皺眉。他問何維：“我有一個問題。”

不等何維反應(yīng)，齊滺便單刀直入：“你為什么要出賣崔澤？”

何維一楞。

齊滺：“若是你想讓陛下死，你絕對不會將我們引來這裏。既然這個局面不是對著陛下來的，那便是沖著崔澤來的。當(dāng)初和叛臣糾纏不清，怎么如今想要割席了？”

良久，何維苦笑一聲：“當(dāng)真是什么都瞞不過院使大人。”

齊滺面色微冷：“我和陛下都不是傻子。”

何維：“院使大人應(yīng)該知道，想讓一個家族長盛不衰，就要在皇位更替的時候減少站隊行為。誰當(dāng)了皇帝都要用我們，我們何必兵行險招？”

“可是，幾年前不同啊。雍明太子是先皇的慕容皇后的嫡長子，而陛下不但是前朝公主所出，身上還帶著突勒的血脈——誰能想到，雍明太子會有被廢的一日？”

齊滺問：“你們余杭何氏和雍明太子綁得很深？”

齊滺本以為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可是他卻沒想到，面對這個問題，何維竟然沈默了很長時間。

齊滺：“？？？”

就在齊滺忍不住做出其他猜測的時候，何維終于開口了：“院使大人可能以為我們余杭何氏和雍明太子沒有婚姻關(guān)系便可以隨意切割，但實(shí)際上，我們余杭何氏和雍明太子的關(guān)系，比院使大人和陛下想得還要更深。”

齊滺不禁瞇起了眼：“你肯說？你父親也同意？”

何維苦笑：“今日不說，難道他日陛下就不會知道嗎？真有陛下查出來那日，余杭何氏只怕就要到頭了。”

說到這裏，何維反問：“下官曾聽院使大人說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這句話不知還算不算數(shù)？”

聽了這句話，齊滺慢悠悠地補(bǔ)充了一句：“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yán)，回家過年。這句話不論什么時候都算數(shù)。”

何維：“……”

何維差點(diǎn)沒哭出來：“院使大人，你就別逗下官了。”

見人都要被自己逗哭了，齊滺這才道：“說說看是什么事。律法不是不講人情，我們大梁民風(fēng)開放自由，不搞酷律苦民那一套。”

得，還是什么都沒說。何維被齊滺搞得一點(diǎn)脾氣都沒了：“院使大人你真是……算了，事到如今，哪裏還敢隱瞞。”

何維幽幽一嘆：“我們余杭何氏有一座鹽場。”

何維本以為自己說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大秘密，然而面對這個何維自以為天都要被捅破了大秘密，齊滺的表現(xiàn)卻很平淡，他甚至只是“哦”了一聲，其他的連問都沒問。

何維：“？？？”

何維震驚：“院使大人，你就不想說點(diǎn)什么嗎？”

齊滺：“我和陛下都懂，雖然鹽鐵都要求官營，但往前幾十年什么情況大家都清楚。你們沒有暴利販鹽哄抬鹽價，我和陛下原本也沒打算追究，打算過一陣子和平贖買你們的鹽場的。”

何維：“……”

何維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就這么被齊滺輕飄飄地揭過，他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喉結(jié)，又問：“如果我們余杭何氏手中有白先生留下的制糖秘方呢？”

糖是戰(zhàn)略物資，在關(guān)鍵時刻可以治愈傷口，《大梁律》上也確實(shí)有明文禁止私人隨意制糖。想要制糖可以，但需要先行報備。而很顯然，余杭何氏報備的制糖與他們真實(shí)的制糖不是一回事。

齊滺卻依舊輕飄飄地說：“甜菜制糖是嗎？我和陛下看過了，你們制的糖還是挺不錯的，價格也還算親民。要考慮將作坊并入國企嗎？你們制糖，朝廷運(yùn)輸，負(fù)責(zé)將糖送往全國。五五分賬，如何？”

何維：“……”

見何維不說話，齊滺道：“嫌少？國企的事現(xiàn)在是吳連雪負(fù)責(zé)的，到時候你們和他談，他三分利都不會給你們。”

何維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院使大人，余杭何氏對你們而言，是不是已然沒有半分隱瞞可言？”

齊滺想了想，還是誠實(shí)地?fù)u搖頭：“你看，你們怎么將糧食運(yùn)到虎嘯山供崔澤養(yǎng)兵的，我們就查不到。”

聽了這句話，何維先是笑，隨即又是苦笑：“當(dāng)初為了鹽糖，余杭何氏依托于雍明太子，結(jié)果卻將把柄留在了崔澤手中，故而家父日日不安，生怕陛下哪日知道怪罪下來，連累余杭何氏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