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皚如山上雪
林晗揉了揉眉心，暗嘆天意弄人，所有的事仿佛連成結(jié)，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
“裴純行家裏什么時候辦喜事，”他朝衛(wèi)戈問道，“你知道么？”
那天他來送請?zhí)臅r候，林晗只粗略瞟了眼，不記得時日。楊螢的事跟他牽扯頗深，還跟白蓮教有關(guān)聯(lián)，看來需得去一趟東都。
“冬月初十。”衛(wèi)戈道，“去建鄣？”
方黎昕警惕道：“你們?nèi)ジ墒裁矗俊?
林晗道：“方公子，此事確是我拖累了楊家。可你知道白蓮教并非善類，豈能坐視他們搶婚？”
方黎昕怔了一瞬，隨后被他的話語激怒：“你說的是人話嗎！表姐雖然誤入歧途，但她始終是我的親人，我若不幫她，跟禽獸何異？”
“哪有那么簡單，”林晗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蘭庭衛(wèi)送來的密折，“今日你也看到了，舒崇雪帶著一幫嘍啰大費(fèi)周章地跑到都城來，堂堂白蓮教如此菩薩心腸，就是助你姐姐搶親來的？”
方黎昕啞然，匆忙翻開那本密折，接著熹微的晨光細(xì)讀，兩條手臂不斷顫抖。
奉陵是白蓮教總壇所在，也是邪異最為頑固的地方。密折上的語句簡練，說盤踞在奉陵的白蓮教徒們大舉北上，似是醞釀著一個遮天的陰謀。
狂熱的教徒們把生死置之度外，甘愿為了所謂的信仰犧牲，甚至前仆后繼地追求犧牲，將死亡看成是對真神的皈依。他們眼裏的信仰，不過是鏟除異己，制造殺戮。
甚至是，毀滅一座繁華的都城。
方黎昕倏然明白過來，兩條手臂無力地垂落，臉色蒼白。林晗撿起掉在地上的密折，對衛(wèi)戈道：“明無心呢？”
“人抓住了，正在審。”
林晗計(jì)算著時日，離初十還有五天，料想應(yīng)該能把事情解決掉。
“不著急，先回盛京。”林晗沈吟片刻，“還有許多事情不夠清楚，繼續(xù)追查下去。唔，裴信應(yīng)當(dāng)知道派人搜查混進(jìn)城中的白蓮教徒，定要全部抓起來，不能讓他們在天子腳下猖獗。”
“林晗。”沈默許久的方黎昕突然出聲，“我想求你一件事。”
林晗唇角微揚(yáng)，柔和地看向他：“我答應(yīng)你。”
方黎昕愕然，輕咳一聲，道：“能不能放過楊螢。”
林晗默然一瞬：“天下百姓誤入歧途的不在少數(shù)，每每思及此事，我也十分痛心。”
“我跟你們一起去盛京，去東都。”方黎昕握緊拳頭，再微微松開，雙眼企盼地看著他，“表姐只是被騙，她從沒害過人，我一定能阻止她的！”
林晗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道：“我跟你一起。”
方黎昕先是一楞，隨即被林晗拍了拍肩頭。
“我和你一起去，把表姐帶回來。”
他明白了林晗的意思，喉間像是哽了一根滾燙的刺，眼前飄忽的風(fēng)雪被涌現(xiàn)的淚意模糊。
家破人亡之后奔走數(shù)月，看盡了世態(tài)炎涼，第一個真心朝他伸出援手的，竟是他原本認(rèn)定的仇人。
他迎著寒風(fēng)眨了眨眼，抖落眼睫上的冰凌，深吸口氣道：“林晗，楊家的事因你而起，我沒法替逝者原諒誰，可是就我一人來說，我很感謝你愿意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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