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定神閑地坐下,從炭火堆上取了塊鹽腌肉,讓人把地圖拿出來看。幾人商討半天,畫出三條最可能的補(bǔ)給線。
“今天晚了,那就明日動身,”林晗在圖上反覆指了指,定定地瞧了他們一圈,“宛康如今情勢危急,晚一步解圍,猜不準(zhǔn)會鬧出什么麻煩。他們輜重營裏勢必有番兵護(hù)衛(wèi),數(shù)量不會多,男的全殺了,女人都抓起來,再放幾把火,把近處草場全部燒光。”
趙倫和聶琢聽得面面相覷,許久異口同聲道:“陛下,這也太狠……”
林晗不耐道:“傻了不成!對他們不狠,宛康就得遭殃!聶崢,你帶著他們,務(wù)必要辦好,不得出岔子!萬一打草驚蛇,再想找破綻就麻煩了!”
聶崢哭笑不得,交掌接令:“是。”
安排妥當(dāng),林晗閉眼想了一瞬,喃喃道:“明日我?guī)еn煉他們,去涼州看看。”
他正念著燕云軍,韓煉便從院子外冒進(jìn)腦袋,躡手躡腳地進(jìn)院門,支吾著問:“將軍醒了嗎?”
林晗回神去看,見他鬼鬼祟祟的,乜了一眼,冷笑道:“找我什么事?”
韓煉這才老老實實地行了個禮,有些顧忌似的,低聲道:“末將巡視回來,在草原上見著一個人,說認(rèn)識將軍……”
“認(rèn)識我?”林晗倏然起身,胸間怦怦直跳,睜大了眼,急忙問,“可把他帶回來了?”
話一出口,他稍稍鎮(zhèn)定了些。韓煉不會認(rèn)不出他家世子,不可能是衛(wèi)戈。
林晗輕嘆一聲,惘然若失,慢吞吞坐回去,一時有些恍惚。
“帶回來了,咬定了要單獨見你,”韓煉道,“將軍,是讓人過來,還是——”
“你帶路吧,”林晗擺了擺手,裹著斗篷便起身,轉(zhuǎn)向另外三人,“我方才交代的,你們再留心籌劃一番,別光顧著玩。”
韓煉微微躬身,朝他行了個禮,便帶著人往鹽院外去。
鹽院府宅修得重門深邸,不論走過幾次,林晗照舊記不住路。深巷裏寒風(fēng)颯颯,直透肌骨,他在高闊的院墻間左拐右折,不由得把整個身軀圈進(jìn)寬大的斗篷裏,后悔沒好好穿衣裳。
桐木大門前立著個清瘦的倩影,身后垂曳的青絲隨風(fēng)依依飄動。
明婳一身青衫,失神地探出手,撫摸著生銹的門釘,望見林晗來了,嫻靜端莊地屈身一禮。
“奴婢明婳,見過孝昭皇帝。”
林晗抿著嘴唇,瞇眼打量著她。
“想不到你還認(rèn)得我。”
明婳垂著雙眼,呵氣如蘭:“蘭庭衛(wèi)之中,沒有不認(rèn)得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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