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亞瑟再次醒來的時候,克里斯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或許是心有所感,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亞瑟看到布倫娜的那一刻,已經明白了這一切。亞瑟發瘋了一般跑出門外,看向克里斯離去的方向。
原本那個地方只是空無一物的天空,亞瑟卻莫名看到了游離于云端之中的龍尾。亞瑟知道,克里斯的突然離去,是事出有因,但是他不想這樣子,又重新一個人活著。
天空下去了綠色的雨,那是精靈們的牧歌。每到七月份的下旬,精靈們都會在圣樹之鄉唱起那首牧歌,寓意著對于離別之人的思念。碧綠色的雨會傳播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如果在下雨的時候許愿,愿望就會傳達到思念之人的心里。
亞瑟先是想到了自己離家多時的父親,不知對方現在在何處漂泊,是否完成了自己的事業,是否能夠好好活著。隨后亞瑟想到了自己的老師,克里斯此番離去,很明顯就是有很危險的事情要做,但是亞瑟卻無法拿出勇氣勸說對方留下,在他看來那樣太過分了。
所以亞瑟只能在心中祝福克里斯能夠順利,在他心里克里斯老師已經如同親人一般,在他心里占據一席之地了。
綠色的雨淋在亞瑟身上,亞瑟不知道臉上流下來的究竟是雨還是淚。他感覺風中似乎有著什么東西的呢喃聲,仿佛一個年輕女子,在傾訴著自己對于遠游的丈夫那份思念之情。
亞瑟坐在工坊門口的臺階上,任由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他知道這樣很沒意義,但是他就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當耳邊不能聽見其他聲音的時候,雨聲的寂靜能夠洗滌人心之中的陰暗。
忽然,亞瑟聽到了身后大門打開,他看見布倫娜撐著一把花傘走了出來。紫色的花傘配合著布倫娜紫色的頭發,在精靈牧歌的映襯之下,讓亞瑟一時之間失了神。但隨后,亞瑟穩定了心神,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男女之情,但是自己一直把自己看做一位異世界人,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去。
所以不論是羅曼小姐,還是布倫娜,亞瑟都一直不敢靠進。他害怕自己是在做夢,有一天夢醒了,一切都結束了,到那時,自己會真的對不起二人。
但是布倫娜不知道亞瑟是如何想的,她只是看到一個失落的小狗孤坐在雨中啜泣。她不顧及身份的坐在了亞瑟的旁邊,靠在了亞瑟的肩頭。
兩個年齡一樣大的小孩,就這么肩靠肩的坐在一切。由于下雨的原因,行人們都開始回到自己的住所避雨,只見偌大的街道上,就剩下這兩個小孩在互相依靠。
突然,布倫娜沒由來的說了句:“亞瑟,你喜歡我嗎。”
“喜歡。”原本亞瑟想了很多的答案,但是他看見布倫娜的眼神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這個答案。亞瑟明白那種眼神,那種孤獨感,那種渴望感,跟亞瑟的一模一樣。
“可是,我自己很討厭我自己呢。”布倫娜將花傘交到亞瑟手中,自己則是蜷縮了起來。亞瑟隱隱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發抖,但卻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能聽對方的傾訴。
“從小開始,我的父母就對我抱有各自期望。他們說我是議員的女兒,必須每一樣都做到最好。于是我在他們的教導下,開始學習本不應該在我那個年齡學習的知識。”
“我很聰明,也很努力。來教學的老師說我用了三個月就學會了別人三五年才能掌握的知識,我原以為這樣我就可以輕松一點,誰知道愈發繁多的學習壓到了我的頭頂。”
“他們為了讓我學到更多的東西,動用職權將我送進了學校里,美其名曰跟精英們一起學習進步。但是我只能感覺到無盡的壓力,跟我一起學習的,都是大我好幾歲的人,我們完全無法玩到一起。并且由于我的身份,破格入的學校,他們還想方設法的霸凌我。”
“終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了了,我在一個對我阿諛奉承的女人面前,吐了出來。那女人由于自己被嘔吐物沾滿了全身,第一次對我這個議員之女動了手。”
“但是你知道我當時什么感受嗎?我居然覺得開心,我覺得純粹的惡意比起虛假的奉承,以及背后的惡語更能讓人接受。但也因為這事,我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并且停止了學業。”
講到這里的時候,亞瑟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故事。布倫娜跟他一樣,也是個缺少家庭關愛的孩子。亞瑟下意識的將對方摟入了懷中。布倫娜被摟住的那一刻,愣住了,但是她并沒有反抗,而是接受了亞瑟的胸膛。
跟亞瑟一樣,她也渴望著父母能夠將她擁入懷中,說一句,辛苦了。但是沒有,她等來的只有亞瑟的懷抱。
在亞瑟的懷中,布倫娜自嘲的說道:“原本的故事就這么結束了,可是上天給我開了一個小玩笑。我自己研發出了失靈波子,原本不再關心我的父母,卻突然又重新開始關注起我了。我討厭他們的嘴臉,于是自己要了份獨立出來的房間搞研究。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們哪怕半點猶豫都沒有。我想如果沒有失靈波子的出現,我可能現在被拉去政治聯姻,嫁給哪個不知名小國的王子吧。”
亞瑟想不出什么很好的安慰人的話,所以他只能像是哄小孩一樣,一邊輕拍著布倫娜背部,一邊柔聲說道:“你辛苦了。”
但是布倫娜此時卻哭了起來,她一邊哭著,一邊錘著亞瑟胸口。撕心裂肺的喊著:“為什么,為什么是你說出的這句話,為什么他們都不愿意說出這句話啊。”
亞瑟明白,對方只是在發泄情緒,并不是真的對于自己怨恨。所以亞瑟沒有回應,而是繼續慢慢的輕拍著布倫娜的后背。
忽然之間,亞瑟仿佛看到大雨之中,好像有一個長著翅膀的虛影,飛到了亞瑟的面前。綠色的虛影先是繞著亞瑟飛了幾圈,隨后又繞著布倫娜飛了幾圈。
下一秒,藍色虛影直接重進了布倫娜的口中,速度之快亞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待到亞瑟反應過來,投射出短劍護身的時候,虛影已經化作布倫娜頸脖處一個奇異的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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