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風看她一眼,抿一抿唇,沒說話,半晌道,“那你愿意留在s城嗎?”
云蜜兒心裏一驚,一時也不知該怎么答他的話了,便微低著頭,沒有言語。
他似有若無地笑了笑,道:“《詩經》裏有一首詩叫《大雅·蕩》,這首詩裏面有一句話:‘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你解讀一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云蜜兒想了半天,不得其解。
“這句詩翻譯過來是:做事時,大部分人能善始,但很少有人善終。”他說。
云蜜兒咬唇沈思良久,而后道:“雖然我要去做個服務員,但我也沒有想過要放棄舞蹈,今后,我一定還要跳舞的。只是,以我現在的狀況,我得先找個工作養活我自己,再談夢想。”
“我養你。”季辰風說。
云蜜兒的心狂跳了一下,不由得啊了一聲,羞紅了臉問道:“……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養你。”他重覆了一遍。
我養你這三個字在云蜜兒的大腦裏丟下一顆小炸.彈,她的一顆心在瞬間亂了方寸,她第一次感覺到來自一個男性的強大壓力,快要令她窒息,她不敢看季辰風,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兩只腳互相蹭著。
“你的一切開銷我包了,”季辰風也沒有看云蜜兒,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面車的車尾,“你只要專心跳舞就好,你和我妹妹季辰蕊同歲,讓我照顧你,像妹妹一樣,好嗎?”
云蜜兒看著季辰風,心底一股暖流涌動,在她獨自咬牙走了這么多年后,哪裏想得到還有這樣的歡喜和感動?
“跳舞啊,東方歌舞團已經拒絕了我,跳舞的機會還得慢慢找,”云蜜兒強笑著說道,“就是妹妹,我也不能讓你養一輩子吧,所以我還是先做好服務員再說吧。”
季辰風專心開車。
車子在車流裏隨走隨停,因昨晚上翻來覆去失眠到很晚,今天又玩了這么久,在漫長的堵車途中,云蜜兒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她的頭軟軟地歪在靠背上,發出綿綿的呼吸聲。
季辰風緩緩地放低椅背,讓她更舒適地躺在上面。
她輕輕地扭了扭,忽然輕笑出聲,“辰風哥,這個真甜。”
季辰風以為她醒了,接了一句,“啊,什么?”
她卻砸吧砸吧嘴兒,甜甜地睡去。
季辰風也不由得笑出了聲,這小丫頭,一定是夢到什么好吃的啦。
等他倆回到提香別墅,天已近黃昏。
遠遠地,季辰風看到他家門口有人影。
待車駛近一點,他定睛一看,是兩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一個稍年長點的男人身著藏式服飾,季辰風的右腳不自覺地從油門移到了剎車上,車子緩緩停到路邊。
停下車,他看一眼睡在身邊的云蜜兒,她的睡顏像個孩子,掛著淺淺的笑。
她的眼睫毛彎彎翹起,濃黑纖長,像兩把小扇子在微微翕動。
一縷發絲飄在她的臉頰,似是驚擾了她,她撥了一下,卻沒有撥得開。
季辰風伸出手去,輕輕挑起那一縷調皮的黑發,將它們移進那黑亮的瀑布裏。
他還沒有見過這么黑亮的頭發,沒有染過,沒有燙過,是純天然的黑色。
狹小的空間裏,他聞到少女身上的清香味,夾雜著淡淡的……奶香味。
沁人心脾的味道吸引著季辰風不自覺地向她靠近了點兒。
她的唇,嫣紅嬌嫩如三月的桃花,脖頸修長,鎖骨精致。
一輛車駛來,他從后視鏡裏看了眼,是鐘浩東的白色奧迪a8。
鐘浩東的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也明顯地放慢了速度,漸漸停下,車窗落下。
季辰風也按下車窗。
鐘浩東一眼看見了睡在季辰風右側的云蜜兒,心裏一個疑惑閃過,這女孩,早上他去季家叫她,季辰風說她還在睡覺,怎么到現在,她還在睡覺?
“季先生,”雖然是鄰居,但他們并不很熟悉,只是見面點頭打招呼的關系,所以彼此的稱呼也透露出些許生疏,“怎么車停在這裏了,需要幫忙嗎?”
“沒事兒,”季辰風說,“看看風景。”
“云蜜兒她,”鐘浩東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季辰風剛要回答,他身邊的云蜜兒醒了,她從椅背上起來,沖著鐘浩東歡快地打了聲招呼,“鐘總啊,這么巧,我才準備晚上到你家去找你,跟你解釋解釋今天早上我失約的事兒呢,我下車跟你說。”
說著,云蜜兒準備打開車門。
季辰風眼疾手快,把門鎖住了,云蜜兒道,“我要下車。”
季辰風:“在車裏說。”
兩輛車并排停著,后面又有車過來,鐘浩東見狀,道,“晚上我出來遛狗,再說吧。”
說完后,鐘浩東啟動了車子,走了。
見鐘浩東的車離開,云蜜兒不解地看著季辰風,“你怎么不讓我下車?”
季辰風抿抿唇,“沒有理由,就想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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