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賢娘娘，你的頭發(fā)怎么白了？”
賢娘娘將牡丹花簪到我耳畔，溫婉笑道：“因?yàn)橘t娘娘老了啊！”
“為什么老了？”
“賢娘娘不老，錦書怎么長(zhǎng)大呢？”
我天真地抱住賢娘娘的腰，道：“那我不長(zhǎng)大，賢娘娘你也不要老！”
御花園裏的鳶尾開花了，我采了一大束跑去頤和宮想送給太皇太后，她喜歡這些花兒。
太皇太后閉著眼睛躺在鳳榻上，銀絲如雪。我喚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應(yīng)聲，老嬤嬤走進(jìn)來哄我兩聲，又看看太皇太后，而后放聲大哭。那天，金碧輝煌的皇宮眨眼間便淹沒在白色的哭聲裏。
妃冢裏的桃花開了，我?guī)字Σ逶谫t娘娘的墳頭。德娘娘抱著我放聲大哭，凄厲的哭聲在荒涼的墓園裏格外駭人。
德娘娘抱著我坐在秋千架上慢悠悠地晃蕩，笑吟吟地問：“等錦書長(zhǎng)大了，德娘娘送錦書出宮嫁人好不好啊？”
我摟著她問：“什么是嫁人？”
“嫁人啊，就是找一個(gè)錦書喜歡的，也喜歡錦書的，疼愛錦書的，然后你們要在一起過一輩子。”
我咯咯笑道：“那錦書嫁給德娘娘！嫁給陛下！錦書最喜歡德娘娘跟陛下！”
“不可以的。”德娘娘柔聲道：“錦書不可以留在宮裏。留在宮裏，這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為什么要出去？宮裏不好嗎？”
德娘娘親親我，笑道：“外面很大，很漂亮。德娘娘想讓錦書去看看外面啊！錦書不可以像德娘娘賢娘娘一樣，這輩子都困住這裏，要向外面飛啊！”
我拿著書坐在樹下亂翻，陛下走過來摸摸我的腦袋，笑盈盈的，宛若和風(fēng)。
四皇爺家的小世子在我臉上染了墨水，我哭哭啼啼地跑去找陛下。陛下哄著我，抱了我一下午。
我在太陽(yáng)底下練劍，師父坐在樹上搖著扇子，一句一句地指點(diǎn)我。
及笄之禮的第二天，我成了陛下的女官，伺候陛下的起居。陛下將一枝綴著明珠的簪子送給我，道：“女孩子總要有個(gè)女孩子樣兒！你這脾氣是賢惠不了了，模樣賢惠點(diǎn)兒也好！”
我嘟嘴跺腳，嬌嗔一聲，道：“我哪有！陛下取笑我！”
陛下笑一笑，跟大殿外面的陽(yáng)光融為一體。
七夕節(jié)晚上，興沖沖地跑去伺候陛下安寢，卻看到康國(guó)來和親的公主在陛下的宮殿裏撒酒瘋似的想要親陛下。陛下惱怒之下，將玫瑰花似的公主推倒在地上，帶上我便走。
我跟著他的腳步，心裏竊竊歡喜。他是喜歡我的吧？我若是親他，他會(huì)不會(huì)接受呢？
我做了月餅想給陛下，可是國(guó)宴過后就找不著他了。
下雪了，我跟李公公在干元殿堆了好大一個(gè)雪人。陛下出來賞雪，斗篷上落了些雪花，我伸手想要撣去，卻總是撣不盡。陛下笑呵呵地摸摸我的頭，雪花簌簌地就從我頭上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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