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福利番外]
一輛黑色的轎車突兀的停在郊外的，溫揚從車上下來，長身佇立，修長筆挺的身材配上一身深灰色的西服，在這綠野郊外，自有種說不出的英俊優雅。
關上車門，溫楊抬眼朝著四周看過去，入目的是大片耀眼的紫色，與遠處草木蔥蘢的青山連成一片，晴光大好，春風吹佛在臉上，鼻端嗅入的是讓人微醺的花香。
溫楊卻心中倏地一緊，微微斂眉，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他直覺認為不該是這樣的，仔細去想，腦中卻是一片迷障。
當務之急還是去找人，他大步向裏行去，石杉怕是等急了，這么長時間的分離，也不知道石杉會不會胡思亂想。
可明知道石杉愛胡思亂想，為什么會才來找他？溫揚說不清，更多的卻是后悔。
這些日子他一面養傷，一面處理溫赫和梁米的事情，不覺間就拖了這么久，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石杉驚喜的模樣。
沒走多遠，他找了個人來問。
“石杉？你是他什么人？”對方卻一臉奇怪訝異的表情。
“唉，你要是早些時候來興許還能見到人，這會兒子人沒了，最后一面都見不成。”
“急什么，沒了就是……你看著也是文化人的，不用我說的那么明白，去年冬天的事兒……這孩子看著身體就不太好，侍弄花圃那陣兒人一直住在花棚裏，這裏供暖比不上縣城和市裏，冬天裏面燒煤，經常空氣不暢，他哪裏吃得了這種苦，還倔得很，不聽勸，身體一個冬天都沒熬住。”
溫楊感到頭腦一陣兒眩暈，心臟襲來被拿捏住的恐懼感，他捂著抽痛的胸口，天昏地暗不足以形容他的世界。
“總感覺這孩子精神有些不太好，平時喜歡自言自語，和他說話總也記不住，倒是一直不忘記他的花兒，也是可憐，花兒開了，人也沒能看上一眼。”
大好的陽光，溫楊出了一身冷汗。
“我騙你做什么？人死了幾天才發現的……這花圃他包了二十年，當時說如果他不能繼續種下去，就讓我幫著種，我當時也沒多想，以為年輕人圖個新鮮，許是過不久就種不下去了，現在看，他估計也是知道自己的身體，哎——你怎么了？”
二十年——這是醫生告訴石杉的，還是他給自己的期限。
還是奢望了嗎？
溫楊想不通，既然答應了會等下去，為什么只一個秋冬就等不及了呢？連一個讓他猶豫的機會都沒有。
厚重的黑皮日記已經落了灰，和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裝在一個箱子裏，簡單而零碎，一齊堆在暗房的角落裏。
如果無人來尋，似乎就會永遠的塵封在那裏。
日記的第一頁是個插圖，粉嫩的桃枝，抽條的綠柳，粉粉綠綠，一起拼湊出的春色，惡俗的不像是石杉這個文藝青年的喜好。
只是上面隸書提的一句詩讓他怔怔的出神。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你。
溫楊僵硬著手指繼續翻開裏面，記著石杉這些日子的日常……還有石杉寫給他的信。
有的長達幾頁，有的卻短短只有一句。
“溫楊，我今天被李叔罵了，其實種花也不太難，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是我總也弄不好。”
“溫楊，天越來越冷了，不知道花會不會凍壞——”
“如果真的種壞了，就要明年再來過了，花兒可以重新再種，可是有些事情卻總也回不去……”
“溫楊，你能來嗎？”
“溫楊……”
日記上時不時出現被某種可疑液體濡濕的痕跡，石杉總是在哭嗎？
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寫這些，是在期盼中等待，還是絕望中煎熬。
為什么要一直的逼他，因為自己的患得患失，他就這么把自己愛的人生生給逼死了。
為什么會晚了，為什么會再次失去？
胸間的傷口越來越大，全身都在痛，壓抑的憤怒仿佛要噴涌而出，溫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在自己的身體肆虐橫行，怎么都阻止不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屋內已經狼藉一片。
他覺得所有的力氣都如抽干了一般，絕望和悔恨充滿全身，他彎身撿起黑色的日記本，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扶著落灰的桌子，跌坐在木椅上。
他曾經想過，如果他和石杉的初遇晚一些，如果那時候他足夠的強大和成熟，他們就不會總是分離，他們或許就不用走的那么坎坷。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想好了發生什么都不會放手，可是如今貼上“事業有成”和“成熟”標簽的他，還是猶豫了，就因為一個猶豫而徹底的失去。
以為自己足夠的努力，也認為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原來做得還是不夠好。原本有那么多可以抓住的機會，是他自己沒有珍惜，這怪不得別人，他自己活該。
可是石杉呢？
他又做錯了什么，兩世都不得善終。
陽光照進灰暗的房間，溫楊沈痛的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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