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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1 / 3）

第 36 章

——為什么一定要成為被愛的人？

“我沒有那樣想你。”

陳尾巴說，他不認(rèn)為施聞到的話是正確的，他們之間沒有誰比誰得意，誰比誰丑這樣的界線。

他將桌面的小蛋糕殘局都收拾了，結(jié)束了這頓誰都無法下咽的餐食，施聞靜默半晌，像被訓(xùn)的小孩子一樣聽著他說話。

陳尾巴抬起雙眼，眼神沒有任何躲閃，看不見從前的一絲怯意，誠懇至極：“我想，你需要吃一份這樣的蛋糕。”因為你從前沒等到。

——他還想說，這樣，你或許會好點。

良久，施聞沙啞地問出聲：“蛋糕苦吧？”

“沒有。”陳尾巴搖頭說，末了，他又解釋道：“可能橙子有一點酸。”

施聞突然明白原來他還是聽不懂，只是懂的更多了，更成熟了，看上去更像個大人，思想依舊保持在從前的童真范圍內(nèi)。

施聞鼓足勇氣問：“你……你這十年很開心嗎？”

“嗯。”陳尾巴點頭，“會開心。”只是偶爾比較想念而已。

“知道了。”

“你開心嗎？”

施聞苦澀笑著：“開心。”

語畢，他又覺得這樣說不對，認(rèn)為這樣的回答將自己置于卑微的一方，他不想這樣沒皮沒臉，更不想承認(rèn)自己是這十年裏被拋棄的那一個。

施聞陡然提高了音量，忍著酸澀的雙眼，語速極快：“我每天都很開心！每天都有人陪我踢球！每天都有人給我做好吃的！每天……每天……”

“反正我比你開心多了！”施聞撇過臉，不看面前這個沒良心的人，幾欲咬牙切齒，急急補(bǔ)充道：“反正我比你過得好！”

他這樣說，這樣反抗，認(rèn)為陳尾巴簡單的大腦肯定不能理解他話裏的深意，認(rèn)為自己此刻肯定顯得高傲無比，認(rèn)為這樣就能扳回一局。

陳尾巴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然后說：“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施聞卻突然炸毛，戾氣很快上來，聲音又兇又狠，“你以為我這樣就好了！我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好！”

陳尾巴被他吼得一楞一楞的，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兇，說話也沒頭沒尾的。施聞聲音大語氣也不好聽，惹得店裏的服務(wù)員都向這邊多看了幾眼，聽著像兩人在吵架。

施聞狠狠捶了一拳桌子，陳尾巴面前的餐盤和小勺子都震了兩三下，他不依不饒也不知道是哪一點戳中了他心窩，十分得理不饒人：“我一點也不好！”

說完連周圍空氣都凝固了，施聞喘著大氣，足足看了陳尾巴一分鐘才緩過神，即使意識到這樣說話不對，但他也豁了出去。

沒有誰被拋棄十年還能這樣心平氣和。

陳尾巴不吭聲，他想不通該怎么說才能緩解這個人的戾氣，問他開不開心，他明明說開心，一會說過得很好，可一會又說過得不好，半真半假。

“算了……算了……”

施聞佯裝無奈開口，表情很像小時候惡貫滿盈搶了別人糖果，拿到人前大肆炫耀的小孩，“我不想和你爭論不休，反正我過得很好。”

離開店時施聞還自己推著輪椅，不要陳尾巴碰他，要下臺階那會陳尾巴伸出手想幫他，施聞也嫌棄地打開了他的手。

他故意得意地說，我的司機(jī)就在附近，又說，我的保鏢馬上就來了。想以此提醒陳尾巴自己真的過得很好。

陳尾巴聽他說話，只能遠(yuǎn)遠(yuǎn)跟著他走，親眼看著他上車才松了一口氣，陳尾巴慢步回到福利院，院長還親自送走了人。

不準(zhǔn)碰，不準(zhǔn)說，什么也不準(zhǔn)……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句話講道理，陳尾巴莫名有點頭大，他現(xiàn)在比福利院調(diào)皮搗蛋的小孩子還難伺候。

—

距離蛋糕事件過去了三天，施聞也沒出現(xiàn)在福利院附近，陳尾巴有時候還在樓上看看，看看對面那顆大榆樹后面有沒有藏人。

陳尾巴忽然覺得自己猜想是對的，他明年春天真的不會再來了。

殊不知，施聞回別墅第一天就發(fā)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火，他砸碎了一樓所有花瓶和瓷器，踢翻了身邊能踢的東西，到最后負(fù)責(zé)后花園的傭人們都被緊急調(diào)到了大廳處理碎片垃圾。

劉管家自任職多年來第一次見他這樣悶聲不響的發(fā)火，要說陳尾巴不在那些年，他也常發(fā)火，但每一次都是很激烈的不是罵就是哭，反正各種理由都有，從來沒有一次這樣沈默。

施聞發(fā)洩完，按下一樓的電梯徑直上了樓，他在書房裏打開最底下的柜子，翻出那個放滿了陳尾巴東西的盒子，他握在手裏卻遲遲摔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