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薇警惕起來:“……林哥,我陪lena姐一起吧,可以嗎?有些國內的事我能給她翻譯。”她和林晝一起錄過《你好新同事》,方才就認出池睿是林晝錯撞見兩次的某位公司老總,實在是擔心商界大佬會對lena有什么奇怪的企圖。
池睿不太愿意,他擔心傷害到兩個人的隱私,于是林晝也有點為難。
“不用了。”lena掃了眼池睿的名片,主動打破僵局,“就在這裏說吧,我相信此刻在場的都是朋友,這位池先生要問的也不是完全不能公開說的話,對吧?”
池睿再次確認:“我想問的有關于小暢,可以這么繼續問下去嗎?”
lena有些猶豫。她看了看小暢:“你想回避嗎?”
小暢咬咬下唇,沒動,于是lena最終還是點頭。
池睿尊重他們的選擇,因為性格太過直接,出口的話便顯得有些無情:“我想問,小暢和你是不是并沒有血緣關系。”
但他其實有些緊張,第一次那么想當眾握住身邊林晝的手。
lena和甘薇卻同時松了口氣。lena說:“這不是什么秘密。池先生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不好意思,上周林晝深夜遇到你們的時候正在和我打視頻電話,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們的部分畫面。”池睿冷靜地說,“我當時沒註意,后來細想有一幕有點奇怪,你把水杯遞給小暢時他是兩只手接過去的。你們在這點上并不那么親密。”
池睿想,或許是他對父子間的界限感體驗過于頻繁才如此敏感吧。
lena點點頭:“小暢是我過去鄰居的孩子,也是對我意義重大的朋友。他從小沒有父親,在他原本的母親……暫時離開后,我收養了他,但我們還沒有爭取到正式程序的支持。”她的解釋點到即止。
“那個,小暢是完全的素人,請池先生能替我們保密,好嗎?”甘薇悄悄走上前和lena并肩,“另外容我好奇下,池先生這么關註這件事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池睿知道輪到自己表露誠意,解釋說他算為母親的心愿而來,家中的哥哥似乎有血脈遺失在長三角,他們一直在尋找這個孩子。今天見到小暢后池睿對他有奇異的親切感,覺得小暢的神態有時和自己的哥哥有幾分相像,想問問能否讓他和小暢做個親緣鑒定。
甘薇狐疑:“你說的這個哥哥不會是你自己吧?”
“真不是。我保證。”林晝哭笑不得地制止她的腦洞,“你看他長得像感情史豐富的人嘛?能把追求者嚇跑一個體育館的x冷淡事業狂還差不多。”
池睿:……
果然就不該讓小祖宗有開口浪的機會。這幾周他對林晝還是太溫柔了。
他看向lena,又看向被老p從懷裏放下站好的男孩。lena也回頭看了眼小暢,他們都知道最終的選擇權在小暢手上。
而小暢緊緊抓著老p的衣角,在他們的視線裏朝后退了一步,臉半掩在老p身后看不出表情。
“我不能答應你。”于是lena果斷說,“這并不是簡單的yes or no,不是概率為50%的事件。相比較于今天的希望,失望的結果是更殘忍的。”
池睿沈默了一下,嘗試繼續談判:“但不確定性也是很殘忍的。相反,有dna樣本在,不論檢測結果如何,只要他愿意,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幫他尋找失去的親緣,給他過去的人生一個確定的答案。”
“池先生,你是一個清晰的理性主義者,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但某些時候的理性同樣是傲慢,不是嗎?”lena的拒意很堅決,“你給小暢的答案會是命運的小小奇跡,還是厄運的開始?再度接受自己曾經被拋棄,接受已經變好的命運被倉促改變?”
池睿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鮮少有這樣無法回答的時刻。
忽然他的胳膊被輕輕晃動了一下。有一雙手湊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帶著他熟悉的、草木香護膚品的氣息。林晝側身站在他和lena中間,每個解釋的字都摻進對他的維護:“理解。我們沒有半分傷害小暢的意思,只是因為家裏人的牽掛所以還不想放棄,希望沒給你們造成誤會和困擾……”
他好像還說了什么,池睿在紛雜的思緒裏沒聽清。池睿只覺得林晝像是蜿蜒著纏上他的一個夢,明明沒什么殺傷力,卻用所有鱗片固執地替他抵擋傷害。
池睿在想象裏不自覺地笑了笑。
他拍拍兩個人相握的地方,不需要語言就能讓林晝會意他的所想。他暗示林晝自己沒關系,再度直面lena的情緒:“我還是要為我的唐突道歉。林晝說得對,我其實并沒有太多選擇余地,所以可能確實有些咄咄逼人,抱歉。”
他突然的溫和令lena有些驚訝,好像某些深藏的情感在他身上覆蘇,開始緩慢昭示自己的存在。
池睿將lena沒收下的名片放在桌子上:“但基于同樣的處境,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再考慮一下。我隨時等一個電話,期限是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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