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穆棟才進屋吃飯的時候,他家開始開了竅的閨女正望著饃籠裏的雞蛋發呆,他大大咧咧的坐下來,伸手將雞蛋拿出來遞給穆棉,“真是個饞貓,以后想吃就自己拿呀。”
偽蘿莉有些紅紅臉,低著頭接過,嘻嘻,她在爸爸心裏的地位終于提高了,至少由老鼠升級成貓了。其實,她還想解釋一下,這只是誤會,真的只是誤會,我才沒有眼饞雞蛋呢,雞蛋糕我都不嘴饞,剛才只是想事情恰好瞟到那罷了。
陳芳將碗筷擺好,拿著大勺子給穆棉冷著她碗裏的稀飯,接著穆棟才的話說道:“你也知道女兒是個饞貓啊,長這么大什么好的都沒吃過,她能不饞嗎?你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樣了,皮包骨頭的,還比同年的人矮上半頭,要不,你中午吃飯的時候帶著她吧,也讓她吃頓好的,昨天劉麗不是也說了一定要讓她去嘛。”
穆棟才不同意,就著咸菜,拿著饅頭啃了一口,含糊著說道:“劉麗說的是客氣話,哪能當真,別人家帶的都是男孩子,我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女娃娃不方便,等以后你坐席的時候再帶她去就是了。”我怎么能帶,到時她要是哭了我找誰哄去?或者她在飯桌上要這要那吵吵嚷嚷的,我丟不起這個人吶!
陳芳不樂意了,“女孩子怎么了?那貝貝還不是女的,吳軍走哪都帶著,心靈不也是女孩,可穆春旺還不是當眼珠子疼,就你這個混人重男輕女,棉棉這么漂亮,又不給你丟人,怎么就不能帶著去了?你昨天晚上答應我的話全忘了?”
陳芳強忍著眼淚,哭出來會嚇到棉棉,而且結婚前她媽也交代過,不能老是在男人面前哭,哭多了不僅晦氣,還讓男人心煩嫌棄。
穆棟才放下筷子,心想,這情況能一樣嗎?吳軍那是怕他老丈人還怕他們家的母老虎,穆春旺家的心靈是他四十歲得的老來女,自己又不怕誰也沒老來女,不過他也想起昨晚舒服后答應陳芳的話,有些心虛的放下筷子,拿了一個饅頭遞給陳芳,推了兩推才讓她接下,這才解釋道:“棉棉這么乖,我哪有不想帶,今天我確實有事,韓光也要去吳天成那,他在大城市待了好幾年知道的東西多,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帶著孩子真不方便,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帶。”
陳芳不說話了,有些遺憾的看了女兒一眼,她從來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穆棟才提過一次想要做生意的事,怕是要問韓光的事就跟這個有關,要是真不能帶著棉棉,她也不能強求。
穆棉先前也沒想過一定要去,媽媽怎么說她怎么做就是了,可聽到“韓光”這個名字時她猛的抬起頭,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韓光是誰她很清楚,這個名字她永遠不會忘掉,穆棟才敢闖敢干打架厲害膽子又大,別人老實巴交種地的時候他就開始想著做生意,第一次的生意就是跟韓光合伙做的,韓光是韓娟八竿子才扯的著的親戚,但是就是因為韓光,穆棟才慢慢跟韓娟扯上關系,因為這次生意,穆棟才有了一點本錢然后慢慢發跡,最后被韓娟纏上甩也甩不掉……
“怎么啦?棉棉?”
聽到穆棟才的問話,穆棉回神,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拽住了爸爸的胳膊,她就勢站起身子。不管怎么樣,今天她一定要跟著爸爸去坐席,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而且她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能再讓媽媽跟上輩子一樣受罪。
穆棉深吸一口氣,憋紅了眼眶,雙手攥緊穆棟才的手腕,仰著小腦袋央求道:“爸爸,你就帶我去吧,棉棉會很乖的,不會躲起來丟人,一定會比貝貝表現的還好,爸爸,你帶棉棉去吧。”
穆棉長相隨了陳芳,確實比貝貝漂亮一點,這個年紀正是最可愛的時候,陳芳為了能順利的讓穆棟才帶她出去,可以讓她吃頓好的順帶聯絡父女感情,刻意把她好好打扮了一下,淡紫色衣料接著豎寬條狀粉色棉布的斜對襟褂子,上窄下寬左胸口處還有一個奶白色花邊構成的小花,這是陳芳仿著城裏孩子穿的衣服給她做的,褲子是同色系的,就是膝蓋處破了的那條不過已經被陳芳用心的補好了,眉心還貼了一個紅圓點,這是陳芳用鋼筆帽裁下的月季花,整個人看上去軟軟小小又無辜極了。
穆棟才的身子微后移靠在椅子上,他的鼻翼動了動,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女兒也可以這么可愛,看這小模樣長的,多漂亮啊,不愧是他閨女。
現在他閨女這么可憐巴巴的求著他,小手軟軟的,兩只連在一起也沒繞他手腕一圈,說的又那么委屈,什么叫不給他丟人?難道她心裏認定自己覺得她丟人,他打算而且昨天也答應陳芳,以后要跟閨女處好關系,她有這個想法可不行,都怪陳芳這個沒眼力勁的,在棉棉面前瞎扯淡,說什么嫌棄不嫌棄的。小丫頭巴巴的說要把貝貝比下去,這點他是怎么不相信的,但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也不敢眨眼睛,就這么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她媽也紅了眼眶望著他,他又不是鐵石心腸,而且姑娘又是第一次求他,他能怎么辦?就只能帶著了,而且還得一路註意著,不能在棉棉面前板著臉。
這是他們這邊的習俗,誰家蓋新房上頂時就會擺宴席,親朋好友來坐席的時候也會給他們添喜錢,來人越多說明他家混的越好越,有面子,當天的收入也可以多些,所以誰家也不嫌客人多,就像今天,吳天成家的院子裏擺滿了桌椅,門口的大路上還擠了二三桌。
穆棉站在院裏抬頭望著房頂,嘴裏含著流行的水果味硬糖,她兩只口袋裝的滿滿的,這是劉麗把她拉到屋裏偷偷裝給她的,對她的稱呼也由傻棉丫變成了棉棉,定是因為昨天的事感到歉疚了。
吳天成大約是同樣的心思,他和穆棟才正在房頂上擺鞭炮,等會放了鞭炮撒了花生和糖,也就該上菜開宴了。看到穆棉時,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穆棟才,微胖的國字型臉樂呵呵的,本就不大的眼睛快要笑成一條縫,有些興奮的說道:“老弟,看見沒?棉丫正站那看你呢,要我說,你家閨女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性子乖巧又不像以前那么老實,昨天吳剛還跟我們說棉棉膽子大了,一直跟他瞪眼睛,眼睛大大的跟珍珠似的。”要是吳剛在這,他一定不讚同的一恰腰一跺腳,胡說八道,就小啞巴那傻樣,還珍珠咧,分明是瞪得跟馬泡似的。
穆棟才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夸他女兒,心情很好,沖著穆棉拍了拍自己口袋,然后指了指放糖和花生的筐,意思是會給她放著點,不會全撒下去。
穆棉跟他揮揮手,歪著腦袋笑了。要是以前,穆棟才根本不會做這種他認為的小氣吧啦的事,現在他卻這么做了,可見他確實把自己放在心上了,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這讓穆棉又多了些信心。她雖然沒想到這么快就會面對和韓娟有關的人和事,但她這個膽小鬼這輩子再也不會膽小。
哎呀,穆棉心裏慘叫一聲(習慣了沈默,連喊痛都不出聲了),穆棉忽然覺得頭皮一痛,后退時一下子沒站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扶著凳子站好,轉過身子一看,原來揪她小辮子的正是比她小三個月的堂弟,二叔家的大兒子穆豆豆。
豆豆做壞事被抓包但他毫不心虛,吸了吸流下來的鼻涕,粗聲粗氣的對著穆棉交代道:“棉丫,我媽讓我跟你說一聲,待會你跟我們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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