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養(yǎng)居殿, 秦鉤闖進來的時候，幾乎把殿門給砸爛了。
冬季夜裏的狂風涌進殿中，吹散地龍燒起來的暖意, 吹得滿殿帷幔亂卷。
皇帝被秦鉤敲了一悶棍，倒在一邊。
秦鉤沒再管他，單膝跪在榻前, 用力握住扶游的手, 把臉湊過去，讓他打自己。
巴掌聲很清脆, 隨著風聲，在殿中一下又一下地回響。
這樣的場景太過怪異，以至于侍從們都站在門前，不敢上前。
趴在地上的皇帝掙扎著站起來, 拿起丟在地上的棍子, 照著秦鉤的后背打下去, 悶悶的一聲響。
秦鉤卻只是稍微低了一下頭，然后他扭了扭脖子, 放松了一下筋骨，回頭看了一眼皇帝。
他目光陰鷙, 像是刮起血雨的狂風驟雨。
他的目光略過皇帝，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前的侍從：“看什么？滾出去。”
侍從們本該猶豫，可是在他的氣場威懾之下，竟然就這樣退出去了。
他比皇帝還要像皇帝。
侍從們退出去, 把快被砸爛的殿門帶上。
出去之后, 他們才反應過來：“快，快去通報大將軍，西南王來攪局, 事兒辦砸了。”
怡和殿的宮宴早就散了，劉太后和劉將軍在長樂宮守歲。
他們姐弟一向親厚，也不在乎什么宮禁規(guī)矩，一屋子的侍從，外面還有侍衛(wèi)，滿朝文武都是他們的人，怕什么？
可是沒多久，便有人進來，走到正嗑瓜子的劉將軍身邊，要附在他耳邊說話。
劉太后朝這邊乜了一眼，問了一句：“什么事？”
劉將軍立即把人給推開：“太后問你呢，說，什么事？”
那人猶豫了一下，小聲答道：“稟娘娘、將軍，養(yǎng)居殿……”
劉將軍沒聽清，吼了一嗓子：“說大聲點！”
那人便大聲道：“稟娘娘、將軍！養(yǎng)居殿鬧起來了，將軍本來打算給那個叫扶游的采詩官把他送到養(yǎng)居殿去，可是沒多久，西南王就趕來了，一棍子把陛下給打趴在地上，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樣！”
他頓了頓，最后加了一句：“小的說完了！”
劉將軍的臉色，隨著他一句話一句話地沈了下去。
最后他抬起腳，把人給踹走：“滾出去，要你說得這么大聲？”
劉太后轉頭看他：“阿戎，你對扶游下手了？”
“是啊。”劉將軍梗著脖子道，“阿姐，我早就說了，這個扶游不簡單，這陣子我都有派人盯著他，你猜怎么著？西南王搬出宮去住，就和西南王住在隔壁。”
他繼續(xù)道：“他肯定和皇帝或者西南王有牽連，不能因為他上回發(fā)過誓，就輕易放過他。要是放虎歸山，只怕要危害到我們姐弟的地位。”
劉太后皺眉：“所以你想的辦法，就是給他下藥。”
“阿姐，要是成了，那他不留也得留在宮裏，到時候捏圓搓扁不是由阿姐說了算？要是不成，那我們現(xiàn)在不就試出來了，他和皇帝、和西南王真不對勁嗎？”
“西南王竟然能為了他打皇帝，他們絕對不正常。既然查不出來就不要查了，全部殺掉就行了。”
“我看阿姐還是要早做決斷，隨便找個由頭，把皇帝和西南王全殺了，再從皇室旁支裏物色幾個年紀小點的孩子來，一樣做皇帝。”
劉太后一言不發(fā)，手指敲在膝蓋上，沈思著。
侍從們都守在養(yǎng)居殿外，等候劉將軍給他們下達指令。
最后是劉太后那邊的人來了。
“太后娘娘的吩咐，不用做別的，養(yǎng)居殿有什么吩咐就照辦。”
“是。”
其實殿裏也沒有什么吩咐。
秦鉤生生扛過“秦鉤”打在他背上的一棍子，就像沒事人一樣，站起身，把被汗水浸濕的扶游打橫抱起。
扶游已經有點迷糊了，他用力地扯著秦鉤的衣襟，像是要從他身上扯下一塊肉來。
秦鉤由著他扯，還把他抱緊了一些。
他就這樣抱著扶游經過“秦鉤”面前，一言不發(fā)，去了后殿。
養(yǎng)居殿后面有個溫泉，從前秦鉤不常去，他覺得麻煩。
宮殿裏掛著燈籠，燭光暖黃，溫泉池裏水汽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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