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勸農經》和《耕農經》，兕子去年的時候也看了，確是狗屁不通，他們連最起碼的種田都不懂，就敢洋洋灑灑的寫下東西去誤導百姓，更何況，《經籍志》都是要下發到州縣，與百姓推廣的……”

小兕子痛心疾首，“可憐我大唐百姓啊……再過幾年是不是連基本的耕種方式都忘了呢？”

小兕子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讓李世民很不的直接就弄死王士晉。

甚至是文臣三巨頭，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壓下去了？朕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你們的腦袋。

“陛下，草民叩見陛下……”傅奕不是傻子，一大幫重臣圍著一對夫婦，再加上小胖丫喊父皇，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皇帝了。

“你繼續說……”李世民咬牙切齒憤怒無比。

“大司農卿大人已經確定王士晉離經叛道，那么，現在草民再和他說說仁義……”傅奕的畫風一轉，“王士晉，你們御史言官口口聲聲要陛下仁義，可你們真的懂仁義嗎？”

“我有何不懂？”王士晉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對于仁義道德自然是手到擒來。

“仁義是對國家、對百官、對百姓、對商賈……對待大唐的一切以仁義為先，齊家治國平天下，陛下要治的自然是大家，我等自然是小家，大家小家仁義，國家自然仁義……圣人曾言……”

“你放屁……”不等王士晉說完，傅奕直接爆了粗口，“圣人已經把仁義告訴你了，是要你去做的，不是要你去分析。孔圣人學子三千，遍布各行各業，孟圣人說心正、身正、天下正。已經告訴你了，仁義道德是什么，你去做了嗎？”

“我是讀書人，只需要接受二位圣人的理論就好……我為什么要去做？”王士晉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傅奕，“難道你要我堂堂大唐四品言官去像你們一樣種田嗎？皇帝的威嚴何在？國家的尊嚴何在？”

“種田就丟人嗎？”傅奕白了一眼王士晉，“你一個不會種田的都能臭不要臉的寫一篇《勸農經》……種田的怎么了？恩師教導我們理論結合實踐……別人不說，就說程家莊的莊戶田萬志，他把這些年種田的經驗都整理出來，看一眼種子就知道大概能產多少，看一眼土地就知道會不會絕收……從春耕到秋收，田二就積攢了許多的經驗，如果把他的經驗和《勸農經》放一起，我可以很肯定的說，你堂堂四品大學士，在田二面前就是個渣……虧你飽讀詩書，卻不如一個田間勞作的莊戶……”

王士晉很想弄死傅奕，尼瑪的，除了種地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仁義不是種田就能說明的吧？如果種田能說明白仁義，那么種田就能說明白天下……”王士晉腰板一直，“來，你給我說說種田能不能說明白天下……”

“恩師……”傅奕轉過身，對準了程懷亮，“恩師，大師兄說書院的學生要謙遜，一定要以理服人，不能和別人動手。學生……學生懇請恩師準許學生動手，動手之后在于其講理。”

“為何要動手？”程懷亮對傅奕的做法很滿意，傅奕這貨本身就不是善茬，差點連救李世民的十八棍僧都搞死的家伙，絕對不是善男信女。

“一為天下百姓，二位陛下社稷……”

“去吧！”程懷亮從田間拿起一只鋤頭遞給傅奕，“打斷他的腿……”

于是，辯論變得更有意思了，一個滿身酸臭的書生，對著朝廷四品大員生生一頓鋤頭，打的哭爹喊娘，偏偏就沒有人去拉架。

看著抱頭鼠竄的王士晉，傅奕丟掉手中的鋤頭，“陛下，貞觀元年，光祿大夫上書勸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果天下百姓都不種田了，糧食哪里來？貞觀三年大旱，赤地千里，百姓顆粒無收，餓死之人不下百萬……如果百姓都不種田了，那么貞觀三年的大旱之災，將再次上演……如陳勝吳廣等人也會再次揭竿而起……所以，種田關乎天下，百姓本身就極易得到滿足，都吃飽喝足了，哪還有功夫去造反？”

“草民與大師兄斐宣機，最近與程家莊莊戶田二種田，第一天中午，田二拿出家里過年才是的面粉，給草民做了一碗面條，卻因為油水不足，被草民倒掉……福伯打了我一頓，隨后命人駕著我，他親手撿起地上沾著泥土的面條，強行塞到我嘴里，告訴我，他們在邊關殺敵的時候，一口雪搭著兩根枯草就是一頓行軍糧……”傅奕哽咽，聲音也有些沙啞，“草民不信，不相信大唐的軍隊會吃著白雪和枯草去打仗……可在福伯帶著我們下湖洗澡的時候，草民看見二十多位英雄身上數不清的刀疤和箭孔，草民明白了，他們才是最懂得珍惜的人……沒有百姓的支持，他們在邊關只能吃白雪和枯草……陛下，草民說種田關乎天下，您覺得呢？”

老李不說話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連最有發言權的武將們也不說話了。

別看武將們都在帥帳里面，整日吆五喝六的，沒糧草的時候他們也懵逼，寧愿自己餓著，也不開小灶，把糧食都要分給每一位士兵。

老程和李世民當年被竇建德圍困的時候，因為借不到糧食，兩個人兩天兩夜沒吃飯，就是希望自己的兵能多吃一點，哪怕他們兩個人的口糧是多么的杯水車薪……

沒糧食吃的痛苦……沒經歷過得人，絕對體會不到。

“陛下，草民等懇請陛下從《經籍志》中剔除《勸農經》和《耕農經》……”謙遜書院，連第一關都沒合格的學生們集體跪倒在地，“陛下，此兩篇著作誤民、誤國、誤天下啊……”

李世民面色鐵青，傅奕說的沒毛病，謙遜書院的生員們說的也沒毛病，這件事要辦，還要大張旗鼓的去辦。

程懷亮對此結果很滿意，第一關，這四十多位生員算是過關了，但下一關……將會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