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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與環(huán)（二）（1 / 4）

世與環(huán)（二）

“大姐，我出門走走。”

扈大娘沈著眼睛擺手，“早些回來。”

遐觀撩起下擺跨出客棧的門檻，望著前方來往的人群，沈默地佇立了一會兒。

沿著鎖堂裏的墻壁，低頭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街上擺賣手帕的女子一聲接一聲的喲呵，還有賣麥芽糖的老翁挑著扁擔(dān)，單手錘響手中的鑼，扁擔(dān)下的兩個小木頭箱子一顛一顛的。

鄰周圍的小童舉著銅板將老翁圍在中間，“哎喲，慢點慢點，你先來。”老翁指著一個穿著棕色麻衣的小娘子道。

小娘子蹦蹦跳跳的將銅板放進(jìn)老翁手中，怯懦懦地說，“辛苦老翁了。”

遐觀打旁邊路過，看著那個小娘子，一下子就想起宋實唯躺在竹椅上晃腿的模樣。

“一會兒回來也給她買一點。”心中想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他不想在這裏碰上以前的人。

石橋下方種了兩棵桂花樹，站在橋上，香味撲鼻。遐觀提著衣衫下擺避開人群疾步，也不由得的緩了兩分，深吸兩口氣，將體內(nèi)灌滿桂花的香味。

他想在竹園裏給她種一排的桂花樹。

等來年秋天，她就躺在樹下，今日賞這棵，明日摘那棵。

最好深秋裏再開一次。

她裹著絨毛大氅站在院中，白皙的臉蛋凍的通紅，邊跺腳邊叫他的名字。

思緒在腦中如光影般不停地閃過，一會兒想這樣一會兒想做這個。

全都與她有關(guān)。

不過一會兒，遐觀便已經(jīng)停在了進(jìn)田地的小路外。

看著眼前逐漸枯黃的稭稈遍布田上，盡顯破敗之像。低頭發(fā)現(xiàn)稭稈的尾端處長滿了野草，不過，竟然還有一兩朵小花。

外邊一圈白色的花瓣，裏邊是黃色的花蕊。個頭小小的，一枝上結(jié)了三四朵。讓人見了就心中喜悅。

收好情緒的遐觀扒開還有些毛刺稭稈葉，低頭走進(jìn)田中。隨著稭稈在空中不停地?fù)u晃以外，再也尋不到灰衣男子的身影。

他剛垂眸盯著的小花在他離開以后伸展了一下僵硬身子又漸漸闔上眼睛。

宋記小院的后門，門閂被人從裏面抽出，發(fā)出木頭與木頭的摩擦聲，厚重又有撞擊感。

“東西都備好了？”

適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出，湊近一看，打扮成小郎君的宋實唯負(fù)手彎腰打量著兩個小木箱，有些遲疑地問于海。

于海取過立在廊下靠著墻壁的竹扁擔(dān)，“這是前兩日備好的。你不來，這兩天我也是要送過去的。正好，就一起過去看看吧。你意下如何？”

宋實唯站直身，故作沈思，“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這么勉強，那就······呀！起！”于海將扁擔(dān)穿過捆扎木箱的麻繩中，拖起扁擔(dān)。右腿后退一步半蹲下身，右手抓著前面的麻繩，稍一頓，連帶著兩個木箱一起被抬了起來。

見狀，宋實唯作勢上前虛扶，生怕于海一大把年紀(jì)再把腰閃了。

于海被她詼諧地動作惹得哈哈大笑，身上的擔(dān)子卻穩(wěn)如山。

“不愧是干農(nóng)活的好手。”宋實唯心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走吧。你跟在我后面，省的待會兒亂草葉子糊你一身。”說罷，于海也不給宋實唯拒絕的機會，搶先一步進(jìn)了田中小道。

佇立在小道兩旁的小花再次被驚擾的睜開眼，一位宛如巨石的大塊頭男子，挑著兩個木頭箱子就走了過來。

小花連連后仰，誰承想，竟然跟著一位清秀的小郎君，“和先前獨自前來的小郎君一樣清秀。”

還不等它細(xì)細(xì)打量，小道上只殘留下小郎君的黑靴子的身影。

廟越來越近。

數(shù)到二十七步，宋實唯停在廟的正門前。

她是第一次在艷陽照身時來到這裏，房梁的木頭失去了它原有的顏色，被水浸泡過，腐爛過的黑木。

仰頭所見的瓦礫也不盡然全是完整光滑的，破碎是常態(tài)。東一塊西一塊的遮擋疑似漏雨的縫隙。廟的外墻白灰掉落，露出原有的泥土雜枯草的墻壁。黃色污漬染在墻角處，一棵野草長得頗為茂盛。大門半遮半掩，不防人也無人可防。門上的用來敲門的門環(huán)，早已不知何時丟去了哪裏。用力推開吱呀作響的紅色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只有零星幾片枯黃樹葉落在前院的水缸中。青石磚鋪就的地上干凈有序，與院外天壤之別。顯然是有人常在這裏打掃的緣故。

咚-

木箱被于海放在干凈的青石磚上，安靜的前院瞬時回聲起伏。

如撞擊鐘鼓聲。

“干凈吧？”于海見宋實唯頻頻環(huán)視的模樣，說出她心中的猜想。

“干凈！”

聽她如此回應(yīng)，于海只是笑了笑。取下搭在肩頭的布塊打掉一路走來衣袍上沾住的碎草。

“我也詫異過。”于海低頭擦拭手，“一開始，我并未想通你為何要這樣做。憶起初次到訪這裏，也是這樣，見不出任何的雜亂。還心存偏見，只當(dāng)是有人臨時起意做了一番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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