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不明白他那話到底是不是說給她聽的。

齊霽難道昨天夜里真的是給她在裝？

明苑心下轉(zhuǎn)過無數(shù)個想法,她手里泡茶的動作都不由得慢了下來。

“煮的太急了,動作放慢一些，慢慢來?！彼谒膶γ?難得放軟了聲調(diào)。

明苑記得齊霽的脾氣在最初，除去對魔門是真的下手不留情之外，性情很多時候都可以算的上好脾氣,甚至有幾分老好人的味道。現(xiàn)在當(dāng)年他的好脾氣已經(jīng)完消失了，他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副倨傲的脾氣。

明苑記得洛月這個明萊少宗主,到現(xiàn)在都還被齊霽晾在外面，沒有放進來。

到人家家里借住，結(jié)果把主人給晾在外面。除去齊霽之外,恐怕沒有幾個能做出來這事了。

明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若是沒有及時聽從指令，也少不得要被他刺一番。現(xiàn)在他放柔了調(diào)子，明苑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有點兒手抖。

她這是暴露了嗎？

不對，要是她暴露了，齊霽這個瘋子哪里會給她在這兒優(yōu)哉游哉泡茶的機會,直接將她捆了關(guān)起來。

就和在夢貘幻境里一樣。這瘋子瘋起來,簡直無可救藥。而且手段粗暴簡單,直接把她關(guān)起來,和那五十年沒有任何區(qū)別。

可他怎么會和她說這些東西？

明苑左右想起來，就忍不住兩腿顫抖。

“你的手在發(fā)抖。怎么了？”齊霽盯著她的手，抬眼起來看她。

他盈盈目光如同盛了兩汪清泉,含笑凝視她。

齊霽話語里略染上了些許疑惑，他伸手過來，在她把手里的竹勺掉在桌子上之前，將竹勺接過去。

清瘦修長的手指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接住竹勺的下端，將整個竹勺從她的手里接了過來。

“沒有什么?！泵髟沸膩y如麻，不想叫他看出來?！翱赡茉缙鹗軟隽?？”

這個敷衍搪塞的借口，讓齊霽輕笑了一聲。

那聲嗤笑落到心頭上也是天打雷劈一樣，明苑現(xiàn)在恨不得天上趕緊降下一道雷，把她劈死算了。

“心不在焉的，看起來不像是受涼了，倒像是被嚇著了?！饼R霽干脆把明苑手里的活都接了過來，他今日穿了青衣，廣袖提起來，茶爐氤氳的熱氣噴涌到他的臉上。渲染出縹緲的仙氣來。

明苑坐在那里，也顧不上在心里罵他。緊張到了極點，她反而徹底冷靜下來了。這是她磨練出來的本事和經(jīng)驗，越是驚險，就越是要冷靜。心煩意燥的，反而露出馬腳多多。

“因為閣主以前很少說那位前輩，弟子以前聽閣主說過一次，閣主說弟子長得和她相識？”

“……”齊霽抬眼看她幾眼，望著她的眼睛，那清水似得目光看的她心里發(fā)慌。

那點點驚慌的神色透露在眼里，明苑知道瞞不住，干脆順著說了一句，“難道弟子記錯了？”

“你有時候和她挺像的。”齊霽笑了笑，茶爐里的露水已經(jīng)沸騰，熱氣氤氳，撲在他的臉上。

將他臉上的凌厲柔和了不少，“你的長相和她完不一樣，只是你的眼睛很像。”

齊霽說著，在水霧中抬頭，沖她一笑，有些溫軟的微動。

明苑下意識摸摸眼睛，有些好奇的望著他，齊霽已經(jīng)完不用她了，自己開始泡茶。她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喝茶。茶水苦澀，說什么苦后回甘，在她看來都是騙人的。入口就是一嘴的苦澀味道，她能直接掐著脖子吐了，更別提仔細(xì)品嘗苦后的回甘。

若不是齊霽多事，她恐怕都沒有興趣學(xué)。

齊霽把這個差事攬過去，她求之不得。

齊霽的心情她進來的時候，覺得他滿心的暴躁，如同被逼到了懸崖邊的野獸，幾乎隨時可能咆哮沖破加在自己身上的諸多束縛。

明苑在竹簾外候著，都覺得有幾分心驚膽戰(zhàn)，生怕齊霽要搞出什么事來。

現(xiàn)在看起來，他那情緒已經(jīng)平息的差不多了？

她對他的要求先是活著，瘋了傻了都沒關(guān)系，先活著。只要人活著，她才好謀劃接下來的。

現(xiàn)在他活著還不夠了，她還得關(guān)心他瘋不瘋，要是瘋了還得琢磨著這么給他治好。

明苑只覺得心累的不行。

為何這狗男人這么難搞……

“喝吧?！彼睦锖紒y想的時候，茶杯已經(jīng)放到她的跟前。

明萊對齊霽這個貴客很仔細(xì)，送來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就連喝茶的杯子都是用整塊靈玉雕琢而成，明苑看一眼，都能感覺到從杯子中溢出的冰涼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