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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哥哥（1 / 4）

美人哥哥

“好，我放棄。”他答應(yīng)了她。

“別騙阿娘。”她審視著他的臉，他很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嗯。”

送走她以后，他轉(zhuǎn)身去了后苑。

他雖多年未曾回來，但院中竹木叢萃，流水清溪，筑山穿池，蓮池蘭苑，一草一木都井井有條，錯落有致，是阿娘派人打理的。

他推門而入，書案前，一個老者正背對著他站著，在寫書信。

此人正是龔白斂，他正在回顧長生的書信，顧長生告訴他，他那個小徒弟，為救被困女子，毒殺了滿村羯胡士兵，內(nèi)心負重不堪，希望他能為她開解心結(jié)。

他回了三個字:殺得好！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拐賣擄掠婦女之人。如果他在那裏，要下更狠毒的藥。

“這信你幫我傳到西州給我小徒弟。”

“你不是不收徒嗎？”程釋頗感意外。龔老的醫(yī)術(shù)天下一絕，當初父親請他教給他和兄長，被他一口拒絕。

“方才收了。”

程釋挑開了簾幕，走近了幽暗的房中。

床榻上躺著一個小小人，她身上各處裹滿了紗布，她聽見腳步聲，開口問:“美人哥哥，是你嗎？”

程釋低聲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查看著她的傷口。

她很虛弱，傷勢嚴重，父親不僅對她用了水刑，盲刑，還用毒蟲嗜咬她，導致了她的胳膊、腿、后背都腫脹青紫。

他不明白，何意對一個幼童下此重手，只要扣押著蜜果，娉婷必定會過來。他下了重手，為了保她性命，才急匆匆把龔老喊來了滄州。

“你父親越來越不像話了，真是造孽啊，我若不是答應(yīng)了故人，要一直守著他，我早就下毒毒死他了。”龔老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外間傳來，“他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簡直是個禍害。”

蜜果發(fā)現(xiàn)外面有人，揮著小手讓他俯身湊到自己耳畔，她有秘密跟他說。

程釋依她的意思照做，然后她小聲告訴他：“他們逼問我，阿釋哥哥和小姐關(guān)系，我什么也沒說。”

他心下了然，為何父親要對她動刑。

原來父親從未相信他說自己恨蘭言詩一事，蜜果在她院中，知曉內(nèi)情。

他心內(nèi)疚，寧愿這些傷十倍在自己身上，也不想蜜果經(jīng)歷這些。

“美人哥哥，蜜果好疼啊！”她聲音脆而清甜，就如樹梢結(jié)的青梅般，語氣像撒嬌，其實身上她身上鉆心的疼。

他不懂如何安撫孩子，學著阿娘那樣，摸了摸她的頭，說了聲:“不怕。”

然后從袖子中取出了準備好的東西，油紙中包著芝麻糖。

蜜果嗅到了甜味，問他：“美人哥哥給我?guī)Я颂恰！?

她也很不客氣，張開嘴就要他餵，程釋撿起一塊，放入她嘴裏。

他那只手，傷痕累累，可怖，此時卻在溫柔地給予他人慰藉。

蜜果邊嚼邊說：“其實我更喜歡桃酥，美人哥哥下次幫我?guī)宜职伞！?

他答：“好。”

她身上癢得很，忍不住要用手去撓，卻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按住。

“蜜果，得忍住。”龔老提議要用繩子將她的手腳捆住，他于心不忍。

“很癢。美人哥哥。我就輕輕撓一下。”

“不成。”

“那算了，既然美人哥哥發(fā)話了，我忍忍罷。”她懂事又乖巧。

當初他在香積院做下人，她和他不熟的時候，一口一個“美人哥哥”地叫他，后來他待久了，她便喊他叫“阿釋哥哥”了。

如今許久不見，又生疏了。

“怎么不叫我阿釋哥哥了？”

“阿釋哥哥。”她很乖地改了口：“我怕許久不見，你已經(jīng)忘記蜜果了。”

“沒忘記你。”

當初在香積院，是她最先接納了自己。下雪時讓他進屋避雪，燒熱水給他洗石子，他腿腳受傷坐輪椅時，她推著他出去曬太陽……這樣貼己可愛的孩子，他怎會忘記。

“我再也看不見阿釋哥哥的臉了。”她很悲傷，想到自己以后要變成瞎子，什么也看不見了，嘴角直抽搐，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立刻感受到了被針扎的痛楚，尖叫了一聲。

“別怕，只是短暫的失明，很快就會恢覆。”這盲刑只有見了光，才會刺激到眼睛，所以他把房中都用布圍上了。

“阿釋哥哥，是小姐讓你來帶我回家的嗎？”

他輕聲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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