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

趙奚顏入宮卻不是給皇后請安，而是去給韓貴妃請安，事后也并沒有去皇后宮裏。

這件事很快就在宮中傳開，自然也傳到了皇后的耳朵裏。

沈皇后正坐在梳妝臺前閉著眼睛，身后的康福壽正在給她揉捏肩膀。

康福壽：“娘娘心情不好？”

沈皇后沒有睜眼，“是啊，是不太好，你說，本宮給朝華找的這門婚事，是不是錯了？”

“郁家因?yàn)橛粜『顮敹疂q船高，娘娘拉攏他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

“是啊，”沈皇后睜眼看向化妝銅鏡裏面已經(jīng)不年輕、眼角布滿細(xì)紋的女人，“但是這人怎么就變了呢？呵，果真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娘娘是指朝華殿下？”

皇后冷笑一聲：“除了她還能有誰？當(dāng)年她一家子遇難，是本宮將她接回宮中，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本宮一手操辦的，結(jié)果呢，現(xiàn)在她卻跑去找那賤人結(jié)交！”

看著正處在盛怒的沈皇后，康福壽小心翼翼的保持著指尖的力道，斟酌道：“朝華殿下自從成親之后就與娘娘冷淡了不少，這其中或許不是她的本意呢？”

沈皇后瞇了瞇顏，“你的意識是……”

康福壽：“朝華殿下乃是一介女子，她對朝堂之事必然是知之甚少，但是若是跟韓貴妃結(jié)交這件事是他人指使的呢？”

沈皇后聞言一拍桌面，“本宮就知道是郁家干的，你說的對，朝華這一介女流之輩，她能懂什么！”

怒罵了一通之后，沈皇后冷靜了下來，“去將月華叫來。”

…

趙奚顏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高沖已經(jīng)在主院等著，并且同時木著一張臉聽著星云的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當(dāng)他看到趙奚顏回來的時候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上前行禮道：“殿下?！?

趙奚顏點(diǎn)頭，隨后示意高沖跟他進(jìn)書房。

進(jìn)了書房之后，高沖才說：“屬下領(lǐng)殿下命帶人仔細(xì)查探過了，中書令這些年并沒有什么僭越的地方，只在家中招了一個贅婿?！?

“贅婿？”

“是，”高沖繼續(xù)說：“屬下派人查探過，說是此人是中書令外放剿匪時候的救命恩人，故而便招為贅婿，至今已有11年。”

“十一年……可真久啊?！?

一天一夜的時間高沖就能查出這許多已經(jīng)是驚喜，趙奚顏對這位外祖父舉薦給自己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很是滿意，他繼續(xù)說：“你繼續(xù)去查清楚他這位贅婿的來歷，最好往外邦這個方向查。”

江同領(lǐng)命去了。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趙奚顏以為是星云或者彩月，便隨口道：“進(jìn)來吧?！?

溫氏端著一盅魚湯笑著進(jìn)來，“這是小子們將湖面的冰砸開捕撈的新鮮的鯽魚，殿下快趁熱熱，冷了就腥了?！?

說著她拿出一只干凈的碗，放在書案上給趙奚顏盛了一碗。

香味撲鼻。

趙奚顏此刻只覺得，有天大的事情她也得先把這碗湯給喝了再說。

剛一入口，趙奚顏眼睛就亮了，他直接趁熱優(yōu)雅卻又速度不慢的將一碗魚湯一飲而盡之后，才道：“好喝，不愧是嬸嬸，廚藝就是好?！?

說到這裏他才有些懊惱：“哎呀我說錯了，嬸嬸已經(jīng)合離了?！?

“不礙事，殿下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溫氏含笑著看著趙奚顏，眼底流露出追憶。

趙奚顏?zhàn)匀灰苍]意到了，他試探著問：“嬸嬸還記得我母后么？”

溫氏恍然，只覺得眼前這雙眼睛像極了娘娘，她說：“娘娘待人寬厚，母儀天下，我自然是記得的?！?

趙奚顏眸光微閃：“那現(xiàn)在的皇后娘娘呢？就是我自己的嬸娘，嬸嬸見過么？”

溫氏一向是溫和的，此時聽到趙奚顏這話眼中竟明顯閃出一抹厭惡，隨后她掩飾道：“從前大家都是貴女，自然是記得的?！?

眼見溫氏不愿意多說什么，趙奚顏便提到：“今日我大概是惹皇后娘娘不開心了，還不知道她會不會懲罰我呢?！?

溫氏一驚，略有些著急道：“她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殿下不該跟她一般見識。”

這話說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是卻是真心實(shí)意為趙奚顏擔(dān)憂，趙奚顏便也不想用套話的方式了，他直接問：

“雖然我表面上是皇后娘娘撫養(yǎng)長大的，但是確實(shí)是對她知之甚少，嬸嬸能跟我說說她么?！?

溫氏對趙奚顏的話不疑有他，她思索了一下，說：“她和蘇姐姐原是一同長大的，當(dāng)時我就是跟在她們身后的小尾巴，但是跟蘇姐姐不同，沈氏是十分爭強(qiáng)好勝的。

蘇姐姐被選為太子妃之后她就很不開心，在那段時間也不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再后來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就嫁給了現(xiàn)在的陛下……”

蘇姐姐就是先皇后，趙奚顏的母后。

趙奚顏聽著溫氏跟他說著幾人年輕時候的故事，一位好強(qiáng)善妒的形象逐漸清晰，這是趙奚顏不曾知道的沈皇后的樣子。

“但是……就在蘇姐姐和先皇出事之前，她又開始跟蘇姐姐熱攏起來，仿佛先前的齷齪都不覆存在似的，但是那時我已經(jīng)嫁做人婦，遠(yuǎn)離了那個圈子，自然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溫氏邊說邊看著趙奚顏，隨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眼睛帶淚：“殿下，我一直都覺得當(dāng)年天氣雖熱，但是也不一定非要你們一家都要離宮去避暑，當(dāng)時必定是沈皇后跟蘇姐姐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