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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程斯蔚沒說話，風大，蕩起來的塵土吹得他滿臉都是，倚著欄桿，程斯蔚看見越過看臺朝他們飄過來的紅色玻璃紙，顛倒，打轉(zhuǎn)，然后在沈峭的右肩降落。他剛想伸手替沈峭把玻璃紙弄掉，沈峭先一步抬手，撣了撣右肩。

于是程斯蔚接著沈默，垂著眼，看他們兩個投在臺階上的影子，兩道黑影壓縮之后折迭在一起，像兩塊完全不匹配卻又硬要合在一起的積木。太陽被云遮住，影子消失了，程斯蔚抬起頭，剛想說什么，就聽見出口處傳來有些急迫的腳步聲。

程斯蔚伸出手拽著沈峭的手腕，往另一邊跑了幾步，轉(zhuǎn)身踢開一道滿是紅銹的鐵門，他拉著沈峭躲進去，反身把門關(guān)上。常年不不見光的器材室空氣潮濕，摻著淡淡霉味，程斯蔚轉(zhuǎn)過頭，眼睛暫時無法適應(yīng)黑暗，他只能靠著從門縫透進來的光看沈峭有些模糊的輪廓。

“他帶人過來了，在學校還是不要惹事?！?

“而且?！背趟刮悼瓷蚯鸵谎?，理直氣壯地說謊：“我?guī)е馊诉M校被抓到，會被扣學分的?！?

沈峭很好騙，他走近一點，站在程斯蔚旁邊，隨手拎了一把椅子卡住門把，低頭看他，解釋說：“這樣更結(jié)實?！?

不出意外，那陣腳步聲變得越來越近，最后在離器材室不遠的位置停下，沒找到人，程斯蔚聽見林傳西正在罵人。其實他剛剛都在扯謊，他根本不怕林傳西，也不怕在學校裏惹事。

但沈峭應(yīng)該是當真了，在黑暗裏，程斯蔚明目張膽地抬眼看沈峭的側(cè)臉。沈峭很專心地聽門外的動靜，下頜繃得緊，右手搭在門把手上，隱隱用力，好像正在隨時準備戰(zhàn)斗。

很快，腳步聲消失了，林傳西帶著人從反方向離開，程斯蔚在心裏暗罵林傳西這個大蠢貨，就不能動動腦子認真多找一會兒嗎。

“他們走了。”沈峭說，手從門把上移開了一點。

“嗯。”程斯蔚透過門縫往外看，“但可能前面有人在守著，林傳西做事還是比較謹慎的?！?

“我可以先出去，等處理完之后你再走。”

沈峭給出了一個更加完美的方案，程斯蔚跟他對視了幾秒，搖搖頭，移開視線很輕地說：“不要了吧，在學校打架不太好?！边@話說的有點沒皮沒臉，畢竟剛剛跟林傳西起沖突，最先抬腿踹人的是自己。

但沈峭只是點點頭，側(cè)過身，用肩膀抵住門。

幾分鐘過去，程斯蔚的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黑暗，沈峭在他的眼裏變得很清晰，甚至能看清沈峭呼吸時胸口的起伏。人在黑暗中的時候，膽子也會變大，程斯蔚喊沈峭的名字，沈峭沒應(yīng)，但是朝他看過來。

“你頭上的傷是怎么搞的?！?

程斯蔚的例行詢問沈峭早就習慣，這是一個很愛提問的人。

“工廠的人鬧事，被扳手砸了一下?！?

“手呢？”

沈峭的表情變得有些遲鈍，他低下頭，迎著門外透進來的光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停頓了一會兒，很陳懇地回答他：“不知道?！?

“我媽不是讓你去工廠嗎。”程斯蔚轉(zhuǎn)過身，學著沈峭的模樣倚著門，“你為什么在學校？”

“我這個月簽的合同是保護你，這個月還沒結(jié)束?！鄙蚯秃芷届o地說，“所以暫時需要兩邊跑?！?

程斯蔚笑了出來，聲音很輕，像剛開始下的雨。

“那你保護的還挺好，我過敏在哪兒你知道，我挨打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