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澤笑了笑，沒揭穿他：“那你？”
對于他，秦以風(fēng)是有許些愧疚在身的，原本就是堂堂皇子，雖說不受寵，但也有奪嫡的機會。
如今嫁了人不光被指指點點不說，以后恐是要頂著將軍夫人的名號和自己共度余生，當真是誤了他。
“臣察覺到殿下受傷了，便想著來看看。”秦以風(fēng)微嘆，該是不愿嫁于自己被打的。
晏澤又沖他笑了一聲，“當真是讓你為我操心了……”
含蓄的話還沒說完，便又覺著眼前一黑，似乎要往后倒去。
“殿下！”秦以風(fēng)大步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滿臉擔憂。
不曾想這一舉動讓他痛呼出聲，下意識去伸手推阻，“放開。”
倒也不是晏澤做作，而是后背的傷口惡化了，冷汗順著側(cè)臉滑下來，一陣頭暈?zāi)垦＃麕缀跻獣炟蔬^去。
秦以風(fēng)抬手，“得罪了。”
得罪什么？
晏澤還沒反應(yīng)過來喜服便被扒下來一半，裸露出上半身來，他身上纏了幾層厚厚的纏帶，早已被鮮血滲透，甚至與皮肉粘連。
秦以風(fēng)楞在原地，手指微微顫抖,怕他昏死過去，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殿下？”
“怎么，這么著急？”晏澤語句間帶著玩笑。
這副樣子，看著頗惹人憐愛。
“殿下您……還好嗎？”
晏澤正色道：“估計要換藥，勞煩將軍了。”
秦以風(fēng)沒想到皇帝對自己親生兒子下手居然這么重，一時間更愧疚了。他緩慢解開纏帶，到最后一層的時候有些猶豫。
如果直接揭開的話一定會很疼。
晏澤看出了他的顧慮，“別擔心，下手快點。”
秦以風(fēng)閉上了眼，手勁兒一狠，便皮開肉綻，背上的血肉模糊，像是鞭子抽的，仔細看去還能望見森森白骨。
晏澤咬緊牙關(guān)，奈何還是有聲沈重的悶哼從縫裏逃竄：“勞煩將軍了。”
“殿下好歹也是皇上的子嗣，哪個奴才下此等狠手？”秦以風(fēng)攙扶著他，讓其趴在床榻上，隨后去翻箱倒柜。
尋了好些時候，秦以風(fēng)只找到了一盒藥膏，幾段白綢，可當真要上手他卻犯了難，便又來了句：“可能有點疼，臣得罪殿下了。”
如今若是找醫(yī)者恐是不妥，還容易被人查出端倪來。
晏澤的思緒卻飄到千裏之外去了，只覺得很奇怪，若是按照正常情況他理當喝完酒去他房看兵書。
但此時卻在小心翼翼為自己上藥，卻夠稀罕人的。
“這朝廷，卻也沒多少忠臣了。”晏澤兩臂環(huán)在一起，偏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瞧著他，想起前世又深深嘆了口氣。
秦以風(fēng)上藥的手明顯一頓，“殿下為何感嘆這個？”
晏澤驀然想起了什么，好笑道：“有大臣竟私底下與父皇說你好男風(fēng)，若要使你不叛變，必要將我嫁去才可。”
“……”荒繆。
他們秦家世世代代效忠帝王，如今竟也淪落到要忌憚小人的地步了。
“只可惜你心性穩(wěn)重。”晏澤呼出一口熱氣，繼續(xù)說，“若是了當殺了我，再有人在父皇那裏吹吹耳邊風(fēng)，那可隨了小人意愿了。”
上完藥，秦以風(fēng)又將他扶坐起，又把手中的纏帶交給他后，看向一旁說道：“清者自清，臣問心無愧。”
晏澤綁好纏帶，為了不尷尬快速穿上喜服衣衫，輕輕“嗯”了聲。
忙活一整日，此時已是定昏，而賓客早該都散去了，紅燭理當不被吹滅，新人纏綿繾綣，只可惜他是男兒身，無法與之洞房。
“殿下，我們早些歇息？”
此言一出，晏澤猛地嗆了下，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懷疑自己是聽岔了，忙問道：“何人？我們？做甚？”
原本還能保持的心態(tài)，在這一刻有些瓦解，他不該留宿啊。
秦以風(fēng)失笑，“殿下放心，就是單純歇息。對了，這幾日萬不可在外受涼，否則傷口感染會發(fā)燒。”
其實還有交杯酒這步驟，但總歸是要偏向點傷患的，所以干脆去掉了。
晏澤微頷，脫下沈重的衣裳和發(fā)飾，只留下薄衫后，便要往床上躺去，一套動作他與墻面對面，不顧身后的動靜，磕上了眼。
“明日還要敬茶。”
晏澤嘆氣，“我知道。”
敬茶本就是進門的禮儀，應(yīng)當去遵守，秦以風(fēng)的父親早逝，前世本以為要被嫌棄身為男子不能為丈夫綿延后代，沒想到卻反被萬般尊重。
將軍府就像避風(fēng)港，能讓人在被即將壓倒窒息時喘一口氣。
只是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秦以風(fēng)要下藥毒死自己。
隨后察覺到有人躺到了身旁，出于太過疲倦，晏澤緩緩睡著了。
而秦以風(fēng)夜不能寐，瞥向他的目光極其覆雜，心底亦是五味雜陳。
抬手將厚棉被拉開蓋在他的身上，為了不驚動他動作輕極了，掖好后才安心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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